雖然紀清漪坐著她站著,但紀清漪一手撐著扶手,一手撐著昂起的腦袋,斜睨向下瞥著名片的氣勢實在有些懾人:“我的行程是完全私人的,請問貴社是如何知道的?”
“說來真是意外呢,昨日我的確僅僅是路過而已,並非有意在打探您的……”
不等厲鳳竹解釋完,紀清漪雙手往胸前一抱,不屑地從鼻子裡哼出冷氣來:“言下之意是,今日之舉實屬刻意為之。”說著,扭頭斟了一杯茶端在手裡,她想以最快的速度打發人走,便開門見山道,“我手頭案子不少,但無論是哪一樁,當事人都不願向外洩露進展。”
厲鳳竹立即與之迂迴:“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對您做一個個人專訪。”
紀清漪既是律師出身,就不會在反應能力上落於下風,隨即敷衍起來:“我前一段剛接受過《世界日報》的專訪,雷同的事短期內我不想重複。貴社可同他們去交涉。”
厲鳳竹咬著唇想了一下,遂退一步道:“如果您堅持,敝社自然照辦。不過請您體諒我們發行上的難處,還是希望您能回答我一兩個問題,以增加看點。”
紀清漪不為所動,搖頭冷道:“記者眼裡的所謂看點,常常與我及我的當事人們有意願上的衝突。”
厲鳳竹有些氣餒地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彎起唇來,保持著十分地善意來遊說:“承了您這份情,將來您有什麼案子是需要輿論加持的,敝社自當鼎力相助。”
紀清漪聽了,臉上先是一笑,但卻不是為這個交換條件而滿意,只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徹底推拒她的措辭,便就倏地冷下臉來:“報歉得很,我頂討厭輿論影響司法!”
這一來,是徹底沒有妥協的餘地了。
該怎麼辦呢?
厲鳳竹心裡不是全然沒有法子,當記者這麼多年,什麼技巧手段、歪門邪道是她不懂的呢?只是拉不下臉一天之內,兩次以不大光彩的方式逼人就範罷了。
可是做了君子就做不成新聞了,兩相權衡之下,厲鳳竹決意把局面做到最絕。
於是,厚顏在紀清漪對面坐下,準備一直賴在此地。
主人翁自然是滿心的厭煩與氣憤,可是誠如厲鳳竹進屋前所言,此刻的紀清漪不該也不能張揚行跡。
靜默了約有兩分鐘,厲鳳竹平靜地淺笑著,率先打破僵局:“我保證,絕不涉及公務。”
紀清漪沉沉嘆氣,她低頭望了望腕錶上的指標。現在正流逝的是金子一般的光陰,與其這樣地較勁,不如忍一時,爭取早一刻結束這場會面。只見她漲紅著臉,眼神依然冷峻:“好吧。不過儘量要快,因為我……想休息了。還有,我這趟來是私人行程,而個人生活我是有權拒絕公開的。”
與之形成反差的是厲鳳竹笑成縫的一雙眼:“那是自然的。”遂取了紙筆,腦中飛速搜尋著該從什麼話題,旁敲側擊地引出一些關於馬占山案子的蛛絲馬跡,“天津新聞界這一向是很熱鬧的,今年最轟動的無疑是海河浮屍案宣佈告破。然而調查結果卻難以使大眾信服,我想請您從專業角度出發,談一談您個人的看法。”
這雖然是完全臨時的問題,卻不能隨意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