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小的惶恐,多謝令使大人體恤。”小吏又是忐忑又是感動,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嗽嗽的落了下來。
他一把將淚水抹去,然後轉身吩咐身後的皂衣小廝:“快去城裡買些好茶水好果子來。”
只待小廝一去,他又親自將名冊捧到莫雲瀟的面前,屈膝說道:“令使大人,這是陷在鬼樊樓的所有女子的名冊,請令使過目。”
莫雲瀟和魏夫人對視一眼,便接過名冊來草草翻了一下,皺眉說道:“怎麼只有名字,全無別的?”
小吏一呆,問道:“還需什麼,小的去問個明白。”
“年齡大小有無婚配,家住何方,這些我都是要知道的呀。還有……”
她忽然一頓,露出了尷尬之色來,只得將手一擺,說:“好了好了,你去把人都帶來,我們一個個的問。”
小吏本想再問句什麼,但與魏夫人那嚴厲的目光一觸立刻又頹了,只能答應一聲,帶著幾個兵卒去了。
空蕩蕩的鬼樊樓的大堂,兩張桌案擺上,桌上文房四寶齊備,莫雲瀟和魏夫人各自坐在桌前,兩名小廝站在兩人身旁,慢慢的研墨。
一縷縷墨的清香直透人的鼻息,莫雲瀟深吸一口,心情大好。
“快點!令使傳喚還不老實點!莫要哭哭啼啼的,令使不歡喜!”兵卒們手握馬鞭,十分嚴厲的對這些女子說道。
莫雲瀟側頭一瞧,只見女子們的隊伍已漸漸站了起來。她們穿著如紗般精緻的衣裙,排成的隊伍蜿蜒迤邐,就像是天上的虹橋一樣。
維護秩序的兵卒卻各個緊握皮鞭,面露猙獰之色,女子們雖然穿著華麗,但無不低著頭默默拭淚,有的啜泣幾聲立刻就會被兵卒訓斥:“哭什麼哭!喪氣!”
“令使,請用筆。”研墨的小廝已將一支狼毫飽蘸濃墨遞向了莫雲瀟。莫雲瀟接過筆來又輕輕的放在了筆架上。這小廝有些吃驚,以為是自己的墨沒有研好,神色也慌張了起來。
莫雲瀟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對眾兵卒說:“不可欺辱!”兵卒們一愣,各個面面相覷,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莫雲瀟環顧眾人,見他們都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只能重重的嘆息一聲。
她知道,這個時代並沒有人人平等的意識。平頭百姓在官員甚至是普通小吏小兵的面前也是低人一等的。這種天然的不平等早已深入骨髓,一時也是改不了的。
“都把鞭子收起來,不許再打人。”莫雲瀟這話說得輕飄飄的,眾人也覺得詫異。
那小吏趕過來勸道:“令使仁慈,不過若不約束,只怕這些女子難以管教。”
莫雲瀟抬眼將他瞧著,反問道:“你要管教什麼?”
“啊?這……”小吏碰了個軟釘子,不免有些尷尬。
莫雲瀟瞪了他一眼,說:“怎麼處置她們我心裡有數,照我說的去做,不要質疑。”
“喏。”小吏應了一聲,轉頭對身後的兵卒們朗聲說道:“都聽到了嗎?令使仁慈,不許加鞭。爾等女子亦不許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