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冒險者們依舊努力擠出笑容一個個流著眼淚過來與洛琪希和艾倫道謝。
跟艾倫墜落的島嶼一週前那‘獲救’歡呼的氣氛完全不同,大家確實慶幸自己活了下來,但並未奔走歡呼喝彩舉著艾倫一頓宣洩情緒。
同伴們的死亡,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屍體上結出的勝利果實。
值得一提的是,艾倫帶來的那幾個仍然倖存的冒險者在意識到艾倫‘嗜殺’這個事實,在艾倫一行人前腳離開後,後腳就跑了。
現在估計已經死在哪兒了。
沒有人哈哈狂笑。
他們只是按照冒險團的規矩悼念亡者,料理後事。
在這之中,時間已來到了深夜。
艾倫受傷很重。
腰側六處撕裂傷,肋間三處,臉上三十七條傷口密密麻麻爬在他的額頭,臉頰,脖子上。縱使在治療術下已經結痂。
但落在已經冒險者們的眼中,仍是心驚肉跳。
一頭白色長髮更是在搏殺的過程中已經被風刃切割成了凌亂的短髮。
冒險者們紛紛表示艾倫和洛琪希不用再操勞別的事情,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其他諸如去海岸線收攏船隻,做飯之類的活計就交給他們來做。
聽完這話,洛琪希身體僵硬地就要擺手拒絕。
但是艾倫卻點了點頭。
冒險者們見艾倫點頭,一鬨而散,該忙什麼忙什麼去了。
很是識趣。
將這兩位從出現在營地之後,就一直以一個雙手緊扣的姿勢,保持手牽著手從未放開的兩位天才魔術師扔在帳篷區。
留下洛琪希張著嘴巴伸出閒置的左手杵在雨中,是舉著也不是,不舉著也不是。
身體更僵硬了。
跟剛才在「煉獄火山」之中的淡然態度完全不符。
剛才那是生離死別之際,所以洛琪希格外‘真誠’。
為什麼呢?
——那會兒再不真誠,那麼可能就再也沒機會將心底的話,將所思所想,將日日夜夜思忖了無數遍的‘有可能的未來’宣之於口。
在艾倫做出選擇的那一瞬間,洛琪希明白,假如再不將信箋中那一次次劃去筆跡所蘊含的情緒和盤托出,正視自己的所思所想。
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眼淚如此熾熱。
只需一次對視。
所有念想,便都在那一眼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