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衛瞥了一眼司馬弢從左臉一直延伸到頸口內的火傷,隨即立刻低下頭,說道:“有若干宜安計程車卒逃到我下曲陽,聽他們親口所說。”
“那些士卒此刻在何處?”司馬弢問道。
“就在外府等候。”
“叫他們進來。”
“是!”
片刻後,司馬弢的護衛便將幾名宜安計程車卒召到了府內,其中一人似乎還是一名五百人將,在見到司馬弢後,那幾名士卒便開始敘說元邑侯韓普殺害李褚、攻佔宜安的種種行為,聽得司馬弢心驚不已。
這幾年來,元邑侯韓普一直被李褚打壓,司馬弢皆看在眼裡,甚至於,就連他堂兄司馬尚,亦在排擠、清洗康公韓虎一系的將領,誰讓康公韓虎功高蓋主不算,居然還妄想染指王位呢?這種傢伙不往死裡踩,韓王然的王位怎麼坐得穩?——在這件事上,無論是已故的丞相申不駭,還是如今的丞相張開地,皆是支援韓王然的。
正因為薊城那邊態度一致,康公韓虎一系的勢力很快就遭到了肅清,願意改換門庭的將領則軍職依舊,不肯配合的,就被立刻卸職——如今回想起來,當年蕩陰侯韓陽被削爵、卸職,未嘗沒有這層因素在。
誰讓蕩陰侯韓陽也是康公韓虎的近侄呢。
若干年後的如今,康公韓虎一系的人,恐怕也就剩下元邑侯韓普這寥寥幾人了,但就跟當年的韓陽一樣,薊城那邊必須得有一個合理正當的理由,才能名正言順削除元邑侯韓普的職務與封邑,畢竟若是做得太明顯,就難免會被說閒話。
不過在司馬弢看來,元邑侯韓普應該是個挺穩重挺有城府的人啊,怎麼這次就這般沉不住氣呢?
“司馬將軍,您可要替我家將軍報仇啊!”
那名宜安軍的五百人將一臉悲憤地哭求道。
『報仇?我拿什麼給李褚報仇?』
司馬弢悶悶地看了一眼那名五百人將,心下暗自腹誹。
要知道他下曲陽的軍隊,都跟隨他堂兄司馬尚調到柏人縣去了,此刻他手中也就數千兵權而已,而這些兵卒,大半還被部署在北方代郡境內的句注山,下曲陽這邊就只有寥寥兩千餘人,還不及元邑侯韓普麾下計程車卒多,他拿什麼給李褚報仇?
別說手中兵力不足,就算手中兵力足夠,司馬弢也不會因為給李褚報仇而去攻打元邑侯韓普——充其量只是在完成薊城那邊授意的基礎上順帶而已。
他跟李褚,又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
想了想,他詢問那名五百人將道:“你確定元邑侯韓普果真是謀反了?”
那名五百人將點了點頭,說道:“韓普在眾目睽睽之下,辱罵大王,說大王不能容他,要逼死他云云,我家將軍不忿,攜怒攻城,不曾想卻被那韓普所害……”
“原來如此。”
司馬弢點了點頭,心下暗暗說道:看來元邑侯韓普確實是被逼地沒有退路了。
一炷香後,待那幾名宜安軍士卒退下之後,司馬弢在屋內來回踱步思索著對策。
本來嘛,薊城那邊安排李褚到宜安,就是為了監視元邑侯韓普,不曾想李褚居然被韓普給幹掉了,這下好了,韓普在收編了李褚手中的軍隊後,兵力大增,被抽走了七八成兵力的下曲陽,如何是韓普的對手?
『眼下唯有拖延時機了……』
想了想,為了周全起見,司馬弢當即親筆寫了兩份書信,同樣的內容,一封派人送到柏人縣,交給他堂兄司馬尚;另外一封則送到薊城,將這件事稟報薊城朝廷——雖然他也聽說了「韓王然疑似崩殂」的謠言,但一來薊城朝廷那邊並未承認,二來,就算韓王然果真駕崩了,薊城還有以丞相張開地為首計程車卿,應該有能力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