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樂弈的性格就是這樣,雖然平日裡沉默寡言,但很多時候說的話皆一語中的,直指問題的關鍵。
只不過,他說話太直白,很容易得罪人,正因為如此,明明是跟雁門守李睦並駕齊驅的不敗將領,但樂弈在韓國內的人脈、交際,卻遠遠不如李睦,甚至於被形容為性格乖僻。
暗暗感慨了一下,上谷守馬奢唯有出面打圓場:“樂將軍所言極是,不過,蕩陰侯的言論,也不是沒有道理嘛,整個中原都曉得,近十年來,魏國之所以變得如此強盛,就是因為魏國出了一位公子潤……”說到這裡,他給秦開打了幾個顏色。
漁陽守秦開雖然是康公韓虎提拔的豪將,但本人卻是一位純粹的武將,當然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遂接著馬奢的話繼續說道:“河內那邊,短時間內恐怕是難以有所突破,因此,從魏公子潤這邊尋找突破口,卻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嘛。……倘若我等此番能夠生擒魏公子潤,那魏國還不是任我等揉捏?……河內背靠魏國本土,而魏公子潤卻是孤軍,相比之下,秦某倒是覺得這邊的機會更大。”
馬奢、秦開二人的話,使得釐侯韓武的面色稍稍好看了許多。
在深深看了一眼樂弈後,釐侯韓武擠出幾絲微笑,說道:“正如秦將軍所言,殺不殺魏公子潤,日後再做打算,如今魏公子潤佔據鉅鹿,欲攪亂我國內部,這股威脅卻是不可不除……我自有辦法擊敗魏公子潤,但是,必須想辦法將其從城內引出來。”
聽聞此言,馬奢與秦開對視一眼,心中難免就想到了一人,即新晉的北原十豪、代郡守司馬尚。
在最近幾年,司馬尚可謂是韓國中最出風頭的豪將,「五方伐魏戰役」時,曾率八萬軍隊攻陷了衛國半壁國土,要不是當時他們韓國被迫撤兵,搞不好衛國真會被司馬尚覆滅。
而去年,司馬尚又率領五萬重騎兵,在漁陽郡境內一舉擊潰了入侵韓國境內的十幾萬東胡人馬,使韓國以非常微小的代價擊敗了東胡這個宿敵,一口氣將其驅逐到了遙遠的北方。
不誇張地說,這位新晉北原十豪,這兩年比李睦、樂弈、馬奢、秦開等幾位老牌的豪將都要風光。
而眼下,一聽釐侯韓武說他有把握擊敗魏公子潤麾下的魏軍,但前提是要想辦法將其從城內引出來,於是,馬奢與秦開當即便想到了司馬尚麾下的五萬重騎兵。
這五萬重騎兵,那可是韓國傾盡財力打造的軍隊,在目前整個中原,除了魏國有五千商水遊馬重騎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能力養活千人單位的重騎兵,而他韓國,卻打造了五萬重騎。
在很多韓國將領心中,這是一股足以橫掃中原的、無可匹敵的力量。
兩日後,韓將秦開在麾下漁陽軍做好了攻城準備後,全軍出動,嘗試對鉅鹿城展開進攻。
得知這個訊息後,上谷守馬奢亦親自率領麾下軍隊援護漁陽軍,替後者掠陣,畢竟據他們所知,魏軍在佔據鉅鹿城後,驅逐了城內的平民,以至於眼下五萬商水軍皆駐紮在城內,而秦開麾下的漁陽軍,刨除掉留在河內的一萬軍隊外,此地就只有三萬不到的人數,很難對鉅鹿城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威脅。
意外的是,這次圍攻鉅鹿城,樂弈亦帶了兩萬士卒前來相助。
秦開起初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樂弈的想法,想來是樂弈斷定魏軍不可能這麼快就企圖向東突圍遁入齊國境內,因此才削減了駐防的兵力,帶領軍隊前來助陣。
三萬漁陽軍、三萬上谷軍、兩萬北燕軍,這總共八萬軍隊,陸續在巨城的西南、南面、東南三個方向列為整齊。
此時,鉅鹿城上的商水軍士卒們早已瞧見了城外韓軍的動靜,當即敲響預警的警鐘。
沒過多久,魏太子趙弘潤便帶著宗衛長呂牧與侍妾趙雀來到了城樓上,站在牆垛旁,眯著眼睛打量著城外的韓軍數量。
正如上谷守馬奢所判斷的那樣,此時鉅鹿城內,就只有一支商水軍,即五萬魏軍,鄢陵軍則被趙弘潤分兵駐派到了邢臺、沙丘、鉅鹿澤三地,與鉅鹿城形成掎角之勢。
但說實話,面對八萬韓軍的攻城,無論是趙弘潤還是他麾下的商水軍兵將們,壓力都不是很大。
之所以說「壓力都不是很大」,而不是「毫無壓力」,那是因為商水軍中也有剛剛入伍的新兵,畢竟在商水軍上兩場的戰爭中,也就是「寧邑之戰」、「雍丘之戰」中,商水軍也承受了許多陣亡的代價,尤其是「寧邑之戰」,商水軍在面對李睦麾下雁門軍以及樂弈麾下北燕軍的情況下,付出了這些年來最慘重的傷亡代價。
好在商水軍有預備軍,也就是趙弘潤的前前宗衛長沈彧所率領的「商水軍預備役」,使得商水與鄢陵軍在出現了傷亡後,很快就補充了兵員,且這些新兵還是經過長久訓練、且有一定實戰經驗計程車卒。
只不過在面對這種陣仗時,這些新兵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好在商水軍中像冉滕、李惠、樂豹、央武等十年資歷的老卒們並不少,縱使此刻韓軍兵臨城下,他們仍談笑自若,開導著軍中的新兵,使他們放鬆緊張。
“將士們的狀態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