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潤想了想,說了一個讓羋姜感到幾分心安的期限。
這「二十年」,是趙弘潤的初步估計,指的是暘城君熊拓發展楚國內部所需要的時間,畢竟楚國雖然地廣人多,但國內的基礎太差,比趙弘潤的父親趙元偲當年接受魏國時還要落後,就算是人多力量大,趙弘潤覺得楚國最起碼也需要二十年的光景——第一個十年,先解決楚國平民溫飽問題,第二個十年,楚國才有餘力考慮趕超齊、魏、韓等國。
當然,這終究是初步估計,至於到時候具體如何,還要結合當時中原的變局。
“二十年麼?”
在聽到此番魏國與楚國若是結盟,大概可以維持長達二十年後,羋姜心中頗為雀躍。
可能對於整個中原的歷史而言,二十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但對於平均壽命可能只有三十歲左右的世人而言,二十年,已經是相當相當漫長了。
待二十年後,無論是他們夫婦還是堂兄暘城君熊拓,怕是也都走入了遲暮,到時候,羋姜自然也無需過於擔心趙潤與熊拓這兩個她最在意的男人會變成敵人。
至於在此之後,魏楚兩國會變成怎樣,那就要看她懷中的幼子趙衛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羋姜撫摸著沉睡中的兒子趙衛的腦袋,破天荒地又展顏一笑,看得趙弘潤睜大了眼睛:片刻之間,這個面癱的女人居然笑了兩次,真是賺到了!
次日,趙弘潤來到他父皇趙元偲所在的甘露殿,將「或與楚國結盟」的想法跟父親提了一遍。
對此,魏天子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詢問趙弘潤:“你擔心齊國麼?”
趙弘潤點點頭,說道:“自傲的齊人,這次註定會因為他們的輕敵與自大而敗北,但齊人戰敗之後,痛定思痛,未嘗沒有可能放下架子與韓國結盟……在我大魏與韓國爭雄之時,需要一個盟友鉗制齊國,牽制後者的軍隊。”
雖然趙弘潤堅信,在目前的狀況下,自大的齊人是絕無可能放下架子與韓國結盟,可一旦過些時日,待他魏國的軍隊將齊人打怕了,那情況就大為不同了。
到時候,難保齊國不會出於怨憤而與韓國結盟,阻止魏國戰勝韓國、取代他齊國成為新的中原霸主。
而在這種情況下,若有楚國幫忙牽制齊國,這有利於魏國專心應付與韓國的戰事。
當然,魏國也可以考慮秦國這個盟友,可問題是,秦國距離齊國實在是太遙遠了,等秦軍打到齊國,黃花菜都涼了,只有楚國這個與齊國接壤的國家,才能對後者起到最大的威脅。
在聽了趙弘潤的話後,魏天子微皺著眉頭說道:“弘潤,你應該知道,楚國的潛在威脅,遠比齊國大得多……”
“這個兒臣當然明白。”趙弘潤點了點頭。
的確,號稱擁有四千萬國民總人口的楚國,它的發展潛力實在是太可怕了,再加上如今楚國的儲君暘城君熊拓——倘若這個男人還是趙弘潤印象中那個狠辣、黷武的傢伙,趙弘潤還不至於如此擔心,可出乎意料的是,暘城君熊拓在入住楚東之後,並未像趙弘潤曾經猜測的那樣報復楚東的貴族,反而致力於維持楚東、楚西兩者的平衡,鼓動兩者皆將精力放在發展楚國自身這方面,這讓趙弘潤大跌眼鏡。
在他印象中,暘城君熊拓可不是為了顧全大局而委曲求全的人啊!
“……最關鍵的,還是在於熊拓身上。當初兒臣真沒想到,似那種好鬥好狠的傢伙,在入主楚東、成為楚國的王儲之後,居然逐漸改變了暴戾……”趙弘潤感慨地補充道。
“因為他有了擔當。”
魏天子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個兒子,心下暗暗竊笑:你光說別人,你自己與當年相比,不也是判若兩人麼?
曾幾何時在魏天子眼中,眼前這個兒子豈止是「頑劣不堪」足以形容?可如今呢?這個劣子也已經變得如此可靠。——卻不知,此子是否還記得他曾經那「願當紈絝閒王」的志向。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趙弘潤微皺著眉頭說道:“父皇,感覺你這會兒心中在想什麼很惡意的事啊。”
『……這都能猜到?』
“怎麼可能?”魏天子面色一板,咳嗽一聲後正色說道:“總而言之,接下來就看熊拓是否能耐得住寂寞。”
“兒臣明白。”趙弘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