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憲笑了笑,佈滿褶皺的老臉鬆弛了下來,低聲說道:“想來是周尚書遇害之前未曾在這件事上難為肅王殿下,肅王殿下心中記得這份情誼,因此在得知周尚書遇害之後,連忙趕去……”
聽聞此言,魏天子點點頭略帶幾分笑容地說道:“那劣子品性不堪,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童憲一聽就懂了:上將軍府府正晁立棟,那一腳之仇是討不回來了。
想到這裡,他藉機說道:“陛下,要讓肅王殿下負責此事麼?”
聽了這話,魏天子眉頭微微一皺,沉思說道:“若是帶兵打仗,朕已知我兒本事,只是這偵查刑案……還是由大理寺的徐榮來主持吧。”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至於朕那劣子,唔,若周焉果真生前與他有情義在,恐怕朕要他莫要插手他也未必會聽……罷了,就封他一個督查使吧。”
這話聽得垂拱殿殿內的大太監童憲以及三位中書大臣暗自偷笑不已。
畢竟,能讓魏天子做出如此妥協的,在魏國那可不多。
而就在這時,就見魏天子輕吸了一口氣,面色逐漸陰沉下來,沉聲說道:“告訴大理寺的徐榮,告訴我兒,此番刑部尚書周焉遇害一事,定要給朕查清楚始末緣由。……無論對方是誰,身份如何,家世如何,一律按『謀逆造反』嚴辦!”
謀逆、造反,這是魏國最重的刑懲規格,犯案之人,輕則滿門處死、重則株連六族,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嚴重的刑罪款項。
因此,聽了這話,殿內其餘四人心中不由為之一凜。
他們知道,魏天子這回果真是動了殺心了。
而與此同時,大理寺愛卿正徐榮、少卿楊愈,大梁府府正褚書禮,刑部左侍郎唐錚以及右侍郎單一鳴,他們正站在那條水渠旁,滿臉苦笑地看著一干兵衛們將晁立棟這位上將軍府的府正從水渠裡撈上來。
在旁,趙弘潤與衛驕、呂牧等一干宗衛們冷笑連連。
甚至於,穆青還表情誇張地說著風涼話:“殿下,您方才那一腳簡直絕了,沒有數十年的功底,可踢不出這一腳啊,乾脆利落,穆青服了。”
話音剛落,其餘宗衛們亦紛紛出言附和。
而見此,趙弘潤顯得很“謙遜”,擺擺手說道:“哪裡哪裡,不是本王踢著好,而是那一位挨地好……”
聽著這主僕幾人的對話,附近幾位官員以及眾兵衛們忍不住想笑,只是礙於晁立棟的顏面,因此一個個努力憋著,險些憋出內傷來。
可憐晁立棟這位名義上的魏國軍方最高上官,方才被兵衛們從水渠裡救出來後,頭冠也掉了、官服也溼了,活脫脫像一隻落湯雞,非但全身溼漉,而且身上還沾滿了淤泥、水草以及不知名的汙垢,模樣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此刻,這位正趴在地上嘔著腹內的渠水。
足足嘔吐了有好一會,晁立棟這才站起身來,望向趙弘潤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機,凶神惡煞彷彿恨不得將後者生吞活剝。
“趙潤!你安敢這般戲耍於我?!”
隨著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嚎,這位年紀乍看已過四旬的上將軍府府正,張牙舞爪地欲衝上來與趙弘潤拼命,哪裡還有身為朝廷上官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