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借那條毒計表露誠意之後,趙弘潤亦顯示了他的誠意,這讓趙來峪暗暗點頭:此子,其實心胸並不狹隘,只是報復心有點重而已。
“那老夫就託大了。”
趙來峪拱了拱手,旋即對趙弘潤正色說道:“弘潤,老夫並不建議你直接與王氏撕破臉皮。”
要是在以往,趙弘潤恐怕是聽不進這種話的,但如今他與趙來峪彼此坦誠相待,這讓他能仔細思考趙來峪說這番話的深意。
“因為東宮?”
“唔。”趙來峪點點頭,捋了捋鬍鬚說道:“東宮與雍王之爭,已是勢同水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番你離開大梁,相信東宮與雍王此時必定是鬥地天昏地暗。……鄭城王氏,乃東宮最大的仰仗,倘若鄭城王氏出面阻止你懲治安陵王氏,那麼,東宮必定也會有所行動。”
“我並不畏懼東宮。”趙弘潤淡淡說道。
“這不是畏不畏懼的問題。”趙來峪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東宮太子,是儲君,是『半君』,但無論如何,他好歹可以稱作是『君』,而你,是『臣』。……你如今在朝野,的確是權柄極重,但真正到了需要站隊的時候,你覺得有多少官員貴族會站在你這邊?”
“……”
“你最大的失誤,就在於你早早地退出了皇位之爭,因此,但凡有心從龍的朝臣與才俊,是不會投奔於你的。”說到這裡,趙來峪捋了捋鬍鬚,正色說道:“說句難聽的,別看你如今權勢頗重,待有朝一日,天子不在了,而東宮繼位,他下詔收回冶造局,使鄢陵軍與商水軍歸兵部排程,你所營建的權勢,頃刻間化為烏有。……或者,你不從,但等同造反。”
“……”趙弘潤聞言長長吐了口氣,目視著趙來峪說道:“三叔公,你是在勸我參與奪位麼?若我當了大魏君主,『你們』的日子可不會好過。”他口中的『你們』,指的就是國內貴族階級。
趙來峪聞言淡淡一笑,說道:“這些暫且不論,老夫只是覺得應該提醒你這一點。”
“……”趙弘潤目視著趙來峪良久,忽然開口說道:“東宮,未見得可以順利繼位。”
聽聞此言,趙來峪眼中閃過幾絲異色,展顏笑道:“看來,你是支援雍王的……”
說罷,他點點頭,又說道:“不錯,相比較東宮,的確是雍王更為賢良,有才能、有野心,但,雍王出身不好,其母貴妃施氏,其孃家的勢力,很難與王皇后相比。……這是雍王唯一不如東宮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趙弘潤皺眉問道。
只見趙來峪輕笑兩聲,忽而壓低聲音說道:“讓雍王出面,來處理王氏。……讓雍王去借機打壓東宮一系,讓他去得罪鄭城王氏。”
“借刀殺人?”
趙弘潤驚異地望了眼趙來峪,心中微動。
誠然,哪怕是如今的趙弘潤,亦有心存忌憚的,比如,王皇后的孃家鄭城王氏。
顧名思義,皇后的權威,自然會比他一介皇子高得多,一旦得罪了鄭城王氏,得罪了王皇后,雖說他趙弘潤自己不懼,可他在深宮的母妃沈淑妃怎麼辦?
別看當初陳淑嬡仗著趙弘潤他爹魏天子的寵幸,狂妄地想與王皇后平起平坐,在宮廷人盡皆知,可王皇后搭理陳淑嬡了麼?
無論陳淑嬡受寵前還是失寵後,王皇后皆未打壓她,就彷彿,根本懶得理睬這種跳樑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