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照拂森林,藉助那朦朧的月色,依稀可見,有一名高大的男人,騎著一匹四蹄裹著厚厚皮布的戰馬,悄無聲息地從一棵樹的背後緩緩而出,來到了那具被一干鐵槍生生釘死在樹上的羯角騎兵的屍體旁。
幾絲月光照拂在那名男人身上,此人居然是碭山軍的大將軍,司馬安。
『……』
冷冷瞥了一眼被自己釘死在樹幹上的敵軍屍首,司馬安一把拔出鐵槍,唰唰地甩了甩槍身上的鮮血,用他那彷彿猛獸狩獵時般的眼神,掃視了一眼那昏暗的四周,旋即,再次消失在林中。
待等天色放明,一萬兩千餘碭山軍緩緩從森林中步出。
記得昨日黃昏前後,萬餘羯角騎兵追趕著這支軍隊闖入了這片人跡罕至的森林,而如今,本來是步兵多過騎兵的碭山軍,如今居然清一色都擁有了坐騎,這已經能夠說明問題。
整整一個晚上,那萬餘名羯角騎兵,被碭山軍這支慣於在黑暗環境下山林作戰的魏國山地軍,以彷彿獵手狩獵獵物的方式,屠殺殆盡了。
“『活在馬背上的羯族人』,不過如此嘛。”
睜著略有些疲倦的眼睛,碭山軍大將白方鳴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調侃著說道。
話音未落,身後轉出另外一位大將聞續來,只見後者理了理髮束,慢條斯理地說道:“是羯角人自己犯傻,才會被我軍殺盡。……他們並不擅長山林地帶的廝殺,卻愚蠢地被我軍誘入林中,以至於他們為人稱頌的『馬背上的箭術』在這片林中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因此才遭此厄事。”
“是是是,你的詐敗之計很精彩。”白方鳴打了個哈哈,敷衍著作為同僚的聞續,旋即,他撥馬上前,來到司馬安身側,問道:“大將軍,接下來咱們做什麼?”
司馬安駕馭著坐騎,緩緩來到一處土坡,登高眺望著雒城方向。
事實上,由於兩地相隔甚遠,他根本瞧不見雒城那一帶的情況,只是起到個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已。
“支援雒城?”注意到司馬安的舉動,白方鳴試探著問道。
司馬安搖了搖頭,鎮定地說道:“不!……肅王殿下委以我軍另外一項任務。”說罷,他駕馭著戰馬緩緩朝著西邊而去,口中淡淡說道:“已甩掉了尾巴,咱們就該行動了。……遵照肅王殿下所願,直搗羯角的部落營地!”
說到這裡,司馬安嘴角緩緩揚起幾絲冷冽而奇詭的笑容。
彷彿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說:忠於勝利與殺戮的戰爭兇獸,已被釋放。
不得不說,原來是步騎混編的碭山軍,每日趕路的腳程便讓趙弘潤歎為觀止,而眼下,碭山軍奪取了萬餘羯角騎兵的坐騎,每日的行軍速度更是讓人難以置信,只不過一日工夫,便向西挺進了數百里,來到了羯族人居住的三川腹地。
當天色接近黃昏的時候,萬餘騎碭山軍來到了一片放牧有羊群的草原,只見那十幾名負責放牧羊群的少年,目瞪口呆地望著這支不知從何時而來的軍隊,戰戰兢兢。
在僅僅只相隔十餘丈的距離的情況下,司馬安從懷中取出那份由成皋軍大將軍朱亥描繪、隨後又經過雒城內諸部落族長新增備註的三川地圖,比對著己方的位置,試圖將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座部落營地,從地圖上的『敵對目標』中尋找出來。
然而半響後,司馬安微吐了一口氣,收起了那份地圖,將其藏在懷中,隨後,竟駕馭著戰馬,從那十幾名放牧的少年身前緩緩馭馬而過。
“不進攻麼?”
策馬追上前去的白方鳴,瞥了一眼遠處那毫無防備的某部落營地,有意無意地問道。
司馬安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走偏了路,那並非是『黑羊』、『烏角』、『灰角』那些部落……莫做無謂的事。”
『莫做無謂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