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們這一行的兩點一線,朝八晚五,即便是回到房子也是洗洗就睡,更何況誰知道能住多久,沒誰願意花錢去修理別人的房子。
“姐姐以前在這住嗎?”娃娃臉笑眯著眼睛問:“感覺您對這間房很熟悉。”
林楚安笑容微微一頓,轉身時已經恢復自然,鑰匙環在她指尖轉了一圈,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她搖頭說沒有,然後笑著轉身走了,開門時餘光瞟向隔壁,娃娃臉正拿手機給電閘拍照,那個高個子的女孩站在她的旁邊。
就在林楚安即將進門時,高個子突然轉眸看了過來,倆人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林楚安有些尷尬,沖人禮貌性的笑了一下就進門去了。
隔壁的關門聲緊跟在她身後,她隔著薄薄的門板聽倆女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娃娃臉邊下樓梯邊給她的領導發語音,說是想請單位的工作人員幫她們修電閘,高個子女孩沒有說話,腳步聲沉重的跟在同伴身後。
林楚安背靠著門,下巴微揚,後腦勺靠在門板上,鑰匙環戒指似的戴在她指間,觸感堅硬冰冷,像塊永遠也化不開的冰。
燈光在室內閃了閃,發出了接觸不良的嗞啦電流聲,緊接著就一閃而滅。
林楚安滑坐在靜默的黑暗中,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屈在身前,她微微側眸看向窗外喧鬧又寂寞的黑夜,目光空洞無神,柔順的髮絲滑落在她側臉,陰影似的遮掩著那隱晦不明的神色上。
過了不知多久,頭頂上傳來了刺耳的電流聲,燈光一閃而亮,瞬間驅散了屋內黑暗。
林楚安抬指將發捋到耳後,順勢擦去眼角的溼潤。
她也該去買個實用一點的燈泡了,又不貴,幾塊錢而已。
“燈泡是不是該換了?”
“再換也是一次性的東西,帶不走,用不長久,沒必要。”
對方氣息未勻,說話時低沉沙啞,撥出的熱氣就噴落在她耳邊,有些癢,有些燙。
“這世上有什麼不是一次性的東西?”
她嘆息似的重複著那一句:“有什麼不是一次性的呢?”
對方好似沒聽懂一般,拿起浴巾走進浴室時接了一句:“世間萬物都是一次性的,包括父母朋友,還有性命。”
林楚安覺得他的話應當沒有說完,但浴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能勉強站立,窗外咆哮著熟悉又勁爆的音樂,放到了鳳凰傳寄的歌,到了這一首廣場舞也算是到了尾聲,很快那些因無聊而聚集在一起歡跳的人就要再次散開,回到那個他們不想回也不得不回的家裡。
她站在穿衣鏡前,清楚認真的看著自己,找不到任何不屬於她自己,或者想看到的一些痕跡。
淋浴聲停了,他帶著一身的水汽清爽的走了出來,熟練的穿上衣服,體貼似的說了些沒用的情話,然後謹慎的透過貓眼看向外面,確定沒人後才擰開了門,他動作很輕,輕的像是半夜來偷東西的賊,關門也是輕的,開啟隔壁的門時更輕了,一牆之隔,林楚安甚至都聽不到隔壁的關門聲。
所以他們之間也是一次性的嗎?
林楚安站在鏡子面前嘆息著,不死心的對著鏡子又轉了轉,依舊沒從鏡子裡的女人身上找到屬於別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