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維克多，】”諾拉的聲音帶著點斷斷續續：“【我愛你，我願意陪你從‘虛擬’走進‘現實’，也有自信維繫同你的感情，但我無法接受自己‘重歸虛擬’，只能默默看著你為我打拼的樣子。】”
“不，不，諾拉，你沒錯……那都是我自願的。”維克多盯著面前的投影，雙拳緊握。
“……”凱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乾脆向後一仰，抱起手臂開始看戲。
“【或許你不知道，在神堡複製出來的‘連線程式’裡，是無法像在‘矩陣’裡一樣睡覺的，我們只有在短暫的‘維護’時間裡才能休息一會，平時都是24小時保持清醒的。】”諾拉繼續說著。
“這……不……”維克多似乎想到了什麼，原本就很藍的臉更加藍了。
“【我真的很愛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看到你，但那是不可能的，你還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能每天抽時間來見一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諾拉深情地看著維克多：“【為了讓我們這些特殊的人有事可做，神堡在連線程式裡內建了許多遊戲和影視，也讓我們互相能夠交流，你猜他們都是什麼人？】”
“難道……”維克多瞪大了眼睛，偏頭看向凱茜，而凱茜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們是隸屬於‘錫安’和‘神堡’，已經去世的人，他們的家人可以透過‘連線程式’同他們見面，】”諾拉自己做出了回答：“【像我這樣的‘漸凍症’患者，反而是少數，不過，‘連線程式’中並沒有因此人滿為患，你猜是因為什麼？】”
“……”維克多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嘴唇顫抖，但沒能說出話。
“【在他們的社交網路中，流傳著這麼一句話：‘人的一生，會死去三次，分別是他的心臟停止跳動，他的親朋好友為他舉辦葬禮，以及……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將他忘記’，】”諾拉轉移了話題：“【當那些‘亡魂’再也沒有人記得的時候，往往會要求神堡將他們‘關機’，當然也有一些人沉迷於遊戲，從很久以前一直存續到現在，她擁有的絕版道具簡直多到誇張。】”
諾拉忽然的岔開話題以及不小心暴露她自己也跑去玩遊戲了的話語並沒能干擾到維克多，如果不是凱茜還在外面看著，他大概已經哭出來了。
“【我……不是尋求第三次死亡，畢竟我的身體還活的好好的，】”諾拉輕輕嘆氣：“【但是，我不想再忍受一天只能看到你一次的枯燥生活，也不想讓你為了救治我而每天拼命工作。】”
“不！那是我自願的！諾拉！別離開我！”維克多終於衝動地伸手去抓了，但不出意外什麼也沒抓到。
“【我跟一些‘前輩’學習了在‘維護’結束後拒絕醒來的技巧，就是希望你能專注於自己的生活，】”諾拉說道：“【如果我被治癒時你還記得我，就可以把我喚醒，否則，就此沉睡下去……也可以接受。】”
“我不能接受！”維克多神情扭曲地怒吼。
“【……】”諾拉拒絕似地搖著頭，轉頭看向凱茜：“【凱茜小姐，我的話都說完了，把維克多的幻象關掉吧，不得不說，‘連線程式’模擬出來的形象和真人差太遠了，維克多一定不會這麼失態的。】”
“……咦？”維克多看看諾拉又看看凱茜，呆滯了片刻，似乎在理解諾拉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然後，他的表情瞬間從悲憤狂怒變成了驚喜交加，臉上的笑容更是逐漸放肆：“嘿嘿嘿……哈哈哈……呵哈哈哈哈！”
“【這太假了……】”諾拉麵帶嫌棄，繼續對凱茜說道：“【你強行把我喚醒時可是說好了的，我給維克多留個‘遺言’，讓他不會因為崩潰而報復社會，就會讓我正式‘休眠’。】”
“嗯哼~”凱茜面帶微笑，一副看到了好戲的滿足表情：“我是這麼答應了你沒錯~但現在讓不讓你休眠的權利已經不在我這裡嘍~”
“【怎麼？你要反悔？】”諾拉瞪大了眼睛：“【我絕不會再去新遊戲擔任新手引導員了！】”
“不不~”諾拉搖了搖手指，身體前傾，把她剛剛放在桌面上的“硬幣”推到維克多那半邊：“接下來你可能得擔任機甲內建AI了~”
“【什麼？】”諾拉還在疑惑，卻見維克多一把搶過了那枚紐扣，籠罩整個房間的湛藍瞬間消失，而諾拉的形象也隨之出現了斷裂和缺失。
“【這裡不是‘連線程式’而是現實？這也不是維克多的幻象而是真人？這個環境……這是警局的會客室啊！維克多你已經報復社會了？！】”終於反應過來的諾拉連連驚呼。
“……謝謝你，凱茜小姐。”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維克多哪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因為自己的莽撞舉動，凱茜特意跑去把諾拉喚醒，並將她的思維撞在一個像是硬幣的裝置裡帶來給他。
“不用謝~回去好好工作就行~”凱茜擺擺手：“不過我得提醒你~諾拉現在的‘硬體’有些脆弱~如果你弄壞或者弄丟導致未來無法‘同步’的話~諾拉的‘本體’就不會知道從今天開始作為AI同你相處的記憶~”
“肯定不會丟，肯定不會壞~”維克多樂呵呵地捧著那枚硬幣盯著諾拉看，隨口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