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聊了聊軍務。
在西南大戰勝利之後,目前階段,華夏軍的兩支主力都是好戰的,進行新一輪宣傳,配合土改都不成問題。但是……
“……最近我在考慮,要讓部隊少去成都與梓州這兩個地方。想法還在醞釀,原本打算過年碰頭時說一說。”
“怎麼回事?”
“紙醉金迷啊,鬧出一些事情。”何志成道,“原本在武朝倒不算什麼,你知道,當兵吃餉,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活,但凡散了隊,當兵的要去找樂子,甚至有些時候,戰場上打了勝仗,兵收不住,燒殺搶掠、欺負女人的都有……你領著大家殺了周喆後的這些年,治兵訓兵給他們啟蒙,軍隊有了不一樣的樣子,這個是我最歡喜的事情……”
“說點但是。”
“但是最近一年半載,有些不一樣了。過去都是苦哈哈,地方也窮,從小滄河到梁山,苦日子熬出來了,紀律也好,不過最近的成都和梓州,很熱鬧,比起以前的汴梁都不遑多讓,有一些兵去了那邊,津津樂道,說起這樣那樣的好吃的好玩的,有點不想回來。其實光是花自己的錢,就算找個女人,吃喝嫖賭,那也沒什麼,當兵的嘛,活著要找點樂子。但很多時候,有些願意認識他們、招待他們……”
“……”寧毅靜靜地聽著。
“今年八月,牛成舒帶隊去成都辦事,手下幾個人逛個窯子,差點跟兄弟部隊的人在街上打起來,牛成舒算是有覺悟的,把所有人都罰了一頓,立刻帶出成都,並且跟上頭報告,一年內取消任何假期,不允許再去那邊……我仔細調查過,類似的事情恐怕不是一起兩起,有時候是一個兩個的軍人在城裡喝花酒喝醉了,好勇鬥狠,但沒有鬧得太大,但是有人請客這件事,遲早要捅大簍子……對這件事,我目前只能加強紀律,即使放假,要求沒有必要不去幾個大城市,但人家放假了,不可能真的限制他們……”
“請客的是哪些人?有記錄嗎?”
“記錄了一些,各種各樣的都有,這種疏通關係的,想要燒冷灶拉關係的,往日裡在武朝,不奇怪。但是人家只是招待,現在犯事的不多,拿不了人啊,而且也只是因為近十年來少見,突然又有,我也不知道該說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寧毅點了點頭,沉默了許久,方才複雜地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發展資本……影響了軍隊……”
“說了,以前在汴梁,不是大事,但你把軍隊調教得這麼好了,我忽然又有點捨不得。這樣的兵,難得啊……不能說為了兵能打,就不能把城裡搞得繁華,肯定要繁華,但是……咱們得想些辦法,我這邊再加強紀律,你那邊看看還能做點什麼,其實能查出來犯事的幾個典型,我都辦了,都不大……”
“慢慢會變大。”
“要不然早點打出去吧。”
“……土改得做完,人手得調教,軍隊還得擴啊,且得一兩年呢。外頭那麼大地方,送給你,怎麼治,就算加上陳凡、祝彪、劉承宗,咱們也只是剛剛喘了口氣,佔了地方都是事。你看看一個土改,能用的人,捉襟見肘,他們得能孵出蛋來才行……”
“行了,我也知道。軍隊這裡我繼續維持吧……”
“加強紀律,我再想辦法,給你們加點伙食,再多湊幾個文工團怎麼樣?”
“小姑娘長得漂亮,一幫牲口又每天打架,一堆花邊事……”
“追求愛情,比拿了錢出去玩好啊,而且,還能打架,打架了,你還能找由頭處分他們,跑跑越野搞搞拉練,挺好,行了,加點人吧……”
“擴充點文工團的權力我還是有的,這事情你操什麼心……”
“這不是給你出謀劃策嘛,老何。”
絮絮叨叨瑣瑣碎碎,一直聊到天色漸暗,寧毅方才從何志成的魚簍裡分了幾條大魚,提了一起往回走。回到居住的營房後,他在晚飯前的時間裡,開啟成都傳來的各種情報和請示,做出批覆。隨這些東西送來的,還有兩封相對重要的信,他先開啟了師師的那封。
這封信上的資訊相對柔和,除了開篇一封含蓄的情詩說想他了,中間大致交代了成都城內輿論對抗的新階段變化,以及她出於私心,對於和中的一些處理,信的最後,對於和中交代的關於李如來的問題,做出了轉述。
由於並不清楚寧毅是否知道內情,師師在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將這件事的調查交給寧毅進行,因為如果寧毅知情,這件事不必多提,如果他不知情,這件事的影響,就會非常大。
她最後還提到了華夏軍的情報系統是否該在成都、梓州等人經營幾座青樓的想法。
看完李如來事情的細節,寧毅坐在那兒,沉默了許久,待看到青樓的建議,才忍不住笑了笑,但臉上依舊冰冷。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打,房間裡安靜得像冰,如此持續了好一陣,寧毅才將這封信收起來,開啟了另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