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範弘濟還要掙扎,寧毅帶著他出去了。眾人只聽得那範弘濟出門後又道:“寧先生巧舌如簧,只怕無用,昨日範某便已說了,此次大軍前來為的是什麼。小蒼河若不願降,不願拿出火器等物,範某說什麼,都是毫無意義的。”
“寧某也是那句話,你們要打,我們就接。女真於白山黑水中殺出,滿萬不可敵,不過為求活而已,我等也是如此,若婁室將軍心意已決,我等必慷慨以待,此事簡單。但若是稍有轉機,寧某當然更加喜歡,範使者不要嫌我嘮叨,只要貴方公正、公平、有善意,火器之事,也不是不能談的嘛。”
“哦……”
“只是我等居於山中,此物乃我華夏軍立身之本,真要換去,大金一方也得有誠意,有很多誠意才行。這樣的事情,想必範使者可以理解?哈哈,請這邊走……”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房間裡還是安安靜靜的。擺在桌子上,盧延年與副手齊震標的人頭看著房間裡的眾人,某一刻,才有人陡然在桌上錘了一錘。先前在房間裡主持講課和討論的渠慶也沒有說話,他站了一陣,舉步走了出去。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才再度進來,寧毅隨後也過來了,他進到房間裡,看著桌上的人頭,目光肅然。
過了一陣,他回過頭來,看房間裡一直站著的眾人:“臉都被打腫了吧?”
人群中,名叫陳興的年輕人咬了咬牙,然後陡然抬頭:“報告!先前那姓範的拿東西出來,我未能控制,握拳聲音恐怕被他聽到了,自請處分!”
旁邊便也有人說話:“我也自請處分!”
“寧先生,我去弄死他,反正他已經看出來了。”又有人這樣說。
“如西夏那般,反正是要打的。那就打啊!寧先生,我等未必幹不過完顏婁室!”
“大不了一死!”
寧毅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眉頭微蹙,目光冷淡,偏過頭再看一眼盧延年的頭:“我讓你們有血性,血性用錯地方了吧?”
他繞到桌子那邊,坐了下來,敲打了幾下桌面:“你們先前的討論結果是什麼?我們跟婁室開戰,必勝嗎?”
“沒有。”羅業開口道,“最好是有更多的時間。”
寧毅看了他一眼:“打西夏,是早先就定下的戰略目標,不論對西夏使者做出什麼事情,戰略不變。而現在,因為被打了一個耳光,你們就要改變自己的戰略,提前開戰,這是你們輸了,還是他們輸了?”
他話語平靜,房間裡沒有回答,寧毅繼續說了下去:“金國以女真人為主,能在朝堂上有位置的漢人,都不容小覷。範弘濟給我一個下馬威,沒錯,我很難堪,已經死了的盧掌櫃,讓我更難受。但我之前跟你們說過什麼?不是會怒髮衝冠的就叫男人,所謂男人,要看顧好你們背後的人,你們都是帶兵的將領,每個人手下幾百條人命,你們做決策的時候,開不得半點玩笑,容不得半點衝動,你們必須給我冷靜到極點,你們的每一分冷靜,可能都是幾個人的命。”
他目光肅然地掃過了一圈,然後,微微放鬆:“女真人也是這樣,完顏希尹跟時立愛看上我們了,不會善了。但今天這兩顆人頭不管是不是我們的,他們的決策也不會變,完顏婁室會平定其它地方,再來找我們,你殺了範弘濟,他們也不會明天就衝過來,但……未必不能拖延,不能談談,只要可以多點時間,我給他跪下都行。就在剛才,我就送了幾樣書畫、銅壺給他們,都是無價之寶。”
“送禮有個訣竅。”寧毅想了想,“公開送給他們幾個人的,他們收下了,回去可能也會拿出來。所以我選了幾樣小、但是更貴重的玉器,這兩天,還要對他們每個人私下裡、偷偷的送一遍,這樣一來,哪怕明面上的好東西拿出來了,暗地裡,他還是會有顆私心。只要有私心,他回報的訊息,就一定有偏差,你們將來為將,辨認訊息,也一定要注意好這一點。”
寧毅沉默片刻,道:“這個送禮、裝孫子的事情,你們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去的?”
這句話出來,房間裡的眾人開始陸續開口,自告奮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