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都沒有人說太多的話。他們心中都知道,自己一行人是灰溜溜的從這裡逃開了,形勢比人強,逃開固然沒什麼問題,但多多少少的屈辱還是存在的。並且在逃開之前,甚至是王秀娘用“我怕”給了大家順水推舟的藉口。
寧忌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在所有人當中,他的神色最為平靜,收拾行李包裹時也最為自然。眾人以為他這樣年紀的孩子將火氣憋在心裡,但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導,最後只是範恆在路上跟他說了半句話:“讀書人有讀書人的用處,學武有學武的用處……只是這世道……唉……”
寧忌點頭:“嗯,我知道的。”
範恆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但他也沒辦法說更多的道理來開導這小孩子了。
天色入夜,他們才在通山縣外十里左右的小集市上住下,吃過簡單的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寧忌給仍舊昏迷的王江檢查了一下身體,對於這中年男人能不能好起來,他暫時並沒有更多的辦法,再看王秀孃的傷勢時,王秀娘只是在房間裡以淚洗面。
她與陸文柯的關係並未確定,這一路上陸文柯神色憤懣,卻並沒有多主動地過來關心她。事實上她心中明白,這場原本就是她高攀的姻緣很可能已經沒有下文了。陸文柯青春正盛,滿嘴的“大有可為”,可是在通山這樣的小地方,終究遭受了巨大的屈辱,即便他還願意娶她,將來每次見到她,難免也要想起今天的無能為力——這本就是男人最無法忍受的一種屈辱。
“……明天早上王叔若是能醒過來,那就是好事,不過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接下來幾天不能趕路了,我這裡準備了幾個藥方……這裡頭的兩個方子,是給王叔長期調養身體的,他練的硬氣功有問題,老了身體哪裡都會痛,這兩個方子可以幫幫他……”
“小龍,謝謝你。”
[ fo]“嗯。”
寧忌點了點頭,受了她這句道謝。
離開房間後,紅著眼睛的陸文柯過來向他詢問王秀孃的身體狀況,寧忌大概回答了一下,他覺得狗男女還是相互關心的。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裡了。
時間過了子夜,是寧忌的十五歲生日,在場的眾人其實都不知道這件事。先前發生的種種事情令得眾人心事重重,大家在一個大房間裡熬了許久才陸續睡去,待到凌晨時分,範恆起身上茅房時,才發現房間裡已經少了一個人,他點起油燈,與眾人一道尋找:“小龍哪去了?”
此時,那位小醫生龍傲天已經不見了。
隨後也明白過來:“他這等年輕的少年人,大概是……不願意再跟我們同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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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忌離開客棧,揹著行囊朝通山縣方向走去,時間是晚上,但對他而言,與白天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行走起來與遊山玩水類似。
與這幫書生一路同行,終究是要分開的。這也很好,尤其是發生在生日這一天,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與範恆等人想象的不一樣,他並不覺得從通山縣離開是什麼屈辱的決定。人遇上事情,重要的是有解決得能力,書生遇上流氓,當然得先走開,以後叫了人再來討回場子,習武的人就能有另外的解決辦法,這叫具體事例具體分析。華夏軍的訓練當中講究血勇,卻也最忌沒頭沒腦的瞎幹。
把這些人送走,然後自己回去,找那個吳管事好好談一談,這就是很合理的做法了。
那傻瓜傻不拉幾地踢斷了一張凳子……
他幾乎要被對方的身手震驚了……
如果是一群華夏軍的戰友在,說不定會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鼓掌,然後誇他了不起……
這就該回去誇誇他……
他心中這樣想著,離開小集市不遠,便遇上了幾名夜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