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喜往前一步:“那位師師姑娘,陛下可是有意……”
周喆擺了擺手:“那位師師姑娘,以往我兩次出宮,都未曾得見,今日一見,才知巾幗不讓鬚眉,可惜啊,我去得晚了,她有相戀之人,朕又豈是棒打鴛鴦之輩。她今日能為守城將士放歌撫琴,他日朕若能與她成為朋友,也是一樁幸事。她的那位戀人,乃是那位……大才子寧立恆。不簡單哪,他乃右相府幕僚,輔助秦嗣源,相當得力,早先曾破梁山匪人,後主持賑災,此次城外堅壁清野,亦是他從中主事,而今,他在夏村……”
“此等人才啊……”周喆嘆了口氣,“就算異日……右相之位不再是秦嗣源,朕也是不會放他寒心離開的,若有機會,朕要給他重用啊。”
“朕並非小心眼之人,都是小事,杜成喜。”周喆頓了頓,“而今最重要的,時機一到,朕要議和。”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不能讓此等臣民,死得再多了。宗望久攻我汴梁不下,本身必然已損失巨大,而今,郭藥師的部隊被牽制在夏村,一旦戰事有結果,宗望必有和議之心。朕久不過問戰事,到時候,也該出面了。事已至此,難以再計較一時得失,面子,也放下吧,早些完了,朕也好早些做事!這家國天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非得痛定思痛,勵精圖治不可,朕在這裡丟掉的,遲早是要拿回來的!”
他成為皇帝多年,天子的威儀早已練出來,此時目光兇戾,說出這話,冷風之中,也是睥睨天下的氣勢。杜成喜悚然而驚,當即便跪下了……
冷風吹過天空。
夏村的點點火光裡,人影來去,怨軍大帳,則燈火通明,汴梁城外的攻城營地中,通傳情報的戰馬、傳令兵仍在來來去去,千瘡百孔的城頭上,巡邏計程車兵走過一處處豁口,或是繞開在女牆後沉睡計程車兵身體,打更的聲音偶爾響起來。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在這樣的夜裡,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的、重要的思緒在翻湧、交織。
第二天是十二月初九,汴梁城牆上,戰事持續,而在夏村,從這天早上開始,奇怪的沉默出現了。交戰數日之後,怨軍第一次的圍而不攻。
“怎麼回事?”上午時分,寧毅走上瞭望塔,拿著望遠鏡往怨軍的軍陣裡看,“郭藥師這傢伙……被我的地雷陣給嚇到了?”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見得全是好事。”秦紹謙在旁邊說道,但無論如何,面上也有喜色。
“嘖,那幫銼逼被嚇到了,不管怎麼樣,對我們計程車氣還是有好處的。”
“已經安排去宣傳了。”走上瞭望塔的聞人不二接話道。
這個上午,營地之中一片喜氣洋洋的囂張氣氛,聞人不二安排了人,從頭到尾朝著怨軍的軍營叫陣,但對方始終沒有反應。
他們並不知道,在同一時刻,距離怨軍營地後方數里,被山麓與樹林間隔著的地方,一場戰事正在進行。郭藥師率領麾下精銳騎隊,對著一支萬人軍隊,發動了衝鋒……
蹄音翻滾,震動大地。萬人軍隊的前方,龍茴、福祿等人看著鐵蹄殺來,擺開了陣勢。
“諸位兄弟,衛國殺敵,便在此時,我龍茴與諸位同生共死——”
“福祿與諸位同死——”
“王傳榮在這裡!”
“崔河與諸位兄弟同生死——”
“太原倪劍忠在此——”
龍茴朝著周圍的隊伍,奮力吶喊!隨後,應和之聲也不斷響起來。
天雲漫卷,黑壓壓的,又要下雪了。
半刻鐘後,他們的旌旗折倒,軍陣崩潰了。萬人陣在鐵蹄的驅趕下,開始四散奔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