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道:“當然,你當這個頭,是不會有什麼福利的,我也不會多給你什麼權力。但是你身邊有不少人,他們願意與你交流,而軍隊的核心精神,必須是‘拔刀可殺一切’!遇上任何事情,首先必須是可戰。那一千二百人解決不了的,你們九千人可以解決,你們解決起來吃力的,這一千二百人,可以幫忙,如此一來,我們面對任何問題,都能有兩層、三層的保險。這樣說,你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
“所以,我是真喜歡每一個人都能有像你這樣獨立思考的能力,但是又害怕它的副作用。”寧毅偏了偏頭,笑了起來。
羅業站起來:“屬下回去,必定努力訓練,做好自身該做的事情!”
窗外的微風撫動樹葉,陽光從樹隙透下來,正午時分,飯菜的香氣都飄過來了,寧毅在房間裡點點頭。
“留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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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距離小蒼河十數里外的荒山上,一行十數人的隊伍正冒著日頭,穿山而過。
他們的步伐頗為迅速,轉過山崗,往山澗的方向走去。這裡怪木叢生,碎石堆積,頗為荒涼兇險,一行人走到一半,前頭的帶路者陡然停下,說了幾句口令,陰暗之中傳出另一人的說話來。對了口令,那邊才有人從石頭後閃出,警惕地看著他們。
這些人多是山民、獵戶打扮,但身手不凡,有幾人身上帶著明顯的官衙氣息,他們再前行一段,下到陰暗的山澗中,昔日的刑部總捕鐵天鷹帶著屬下從一處山洞中出來了,與對方見面。
這邊為首之人戴著斗篷,交出一份文書讓鐵天鷹驗看之後,方才緩緩放下斗篷的帽子。鐵天鷹看著他,緊蹙著眉頭。
“朝廷那邊怎麼了?竟派你過來!?”
“你如今歸我節制,不得無禮。”
從山隙中射下來的,照亮來人蒼白而消瘦的臉,他望著鐵天鷹,目光安靜中,也帶著些憂鬱:“朝廷已決定南遷,譚大人派我過來,與爾等一道繼續除逆之事。當然,鐵大人若是不服,便回去求證此事吧。”
鐵天鷹望著他,片刻後冷冷哼了一句:“讓你主持此事,哼,你們皆是秦嗣源的門生,如非他那樣的老師,今日如何會出這樣的逆賊!京中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言語不滿,但畢竟未曾質疑對方手令文書的真實性。這邊的消瘦男子回憶起曾經,目光微現痛苦之色,咳了兩聲:“鐵大人你對逆賊的心思,可謂先知先覺,只是想錯了一件事。那寧毅並非秦相弟子,他們是平輩論交。我雖得秦老相爺提拔,但關係也還稱不上是弟子。”
鐵天鷹神色一滯,對方舉起手來放在嘴邊,又咳了幾聲,他先前在戰爭中曾留下病痛,接下來這一年多的時間經歷許多事情,這病根便落下,一直都未能好起來。咳過之後,說道:“我也有一事想問問鐵大人,鐵大人北上已有半年,為何竟一直只在這附近盤桓,沒有任何行動。”
鐵天鷹微微皺眉,然後目光陰鷙起來:“李大人好大的官威,這次上來,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麼?”
“並非是興師問罪,只是我與他相識雖不久,於他行事風格,也有所瞭解,而且此次北上,一位叫做成舟海的朋友也有叮囑。寧毅寧立恆,平素行事雖多出奇謀,卻實是憊懶無奈之舉,此人真正擅長的,乃是佈局運籌,所推崇的,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他佈局未穩之時,你與他對局,或還能找到一線機會,時間越過去,他的根基只會越穩,你若給他足夠的時間,等到他有一天攜大勢反壓而來,咳……我怕……咳咳咳咳……這天下支離破碎,已難有幾人扛得住了……”
陽光從他的臉上照射下來,李頻李德新又是劇烈的咳嗽,過了一陣,才微微直起了腰。
“所以……鐵大人,你我不要彼此猜忌了,你在此這麼長的時間,山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勞煩你說與我聽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