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軍中真能打仗的,除了西北種帥,倒也真只有童道夫了……”
“不是能打仗,是敢不敢打罷了……紀翁,今日我為何要反對王稟、楊可世為帥,這其中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李綱笑了笑:“終究……還是因為童道夫吧。”
“是啊。”秦嗣源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夫此人一力主戰,原因你我都明白,說得不好聽些……他是閹人。他拿夠了錢,想要名垂青史……他貪墨,這沒什麼,一旦想要名垂青史,他必定奮勇作戰,伐遼一事,便是他成就英名的最佳時機,可一旦這時機給了別人。呵……王稟、楊可世,都是他童家軍的人哪,投過帖子的……”
李綱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便有十萬軍隊北上。伐遼也暫成泡影了。”
“只是徒耗錢糧。”
秦嗣源接了一句,兩位老人又走得一陣,前方一座府門前正在放煙火鞭炮,很是漂亮,那是戶部尚書唐恪的府邸,顯然裡面也正在進行熱鬧的宴會。加上唐恪等人今日在朝堂上的勝利,該算是喜上加喜了。
“欽叟的二孫女要許人了。”李綱說了一句。
“是許給了吳敏的族侄吧,吳家人高攀了。”
“呵……”
如此說了兩句,兩人走過那府邸,有一位過來的年輕官員認出了他們,近前來打招呼,李綱回了禮,隨後也就笑著揮了揮手,那人離開之後,秦嗣源道:“紀翁也是覺得我對伐遼太過堅決了吧,那紀翁覺得我武朝這歌舞昇平如何?”
“自是極好的,你我如此,不就是想要保住這歌舞昇平麼。”
秦嗣源嘆了口氣:“可想要歌舞昇平,便失了爪牙啊……我在江寧之時,有個年輕人跟我議論。人與人之間,從無區別,武人也好、遼人也好、金人也好,都是一樣。我武朝昇平多年,敢拼命之人,也就少了,遼人初起之時,耶律阿保機何等雄才大略,到得此時,其實也已經在承平之勢中漸失銳氣,只是我們失得更多,而女真人,他們從冰天雪地白山黑水中拼殺出來,銳氣正盛,如飢餓的虎狼一般。女真滿萬無可敵,將我們放過去也是一樣的。”
李綱沒有說話,秦嗣源便繼續說下去:“這等人最看重的是什麼,不是什麼談判、陰謀,只有最簡簡單單的力量,才能讓他們平等看你。紀翁,朝中之人皆言女真人少,難以攻伐我武朝,可若是讓他們佔了遼人那一大片的土地,要軍隊還不容易嗎,我們原本就連契丹人都打不過的,何用女真人?”
“所以我說,种師道是個明白人,他一早便怕,趕了遼人,讓女真人在臥榻之側紮根,殊為不智,欽叟等人不是這樣想的,他們權謀用多了,只以為讓女真人與契丹人殺個兩敗俱傷,我武朝便能坐山觀虎鬥,撿個大便宜。權謀啊權謀,用在戰場上,有何用途。”
“紀翁,那年輕人說得對啊,我們挑動兩國交戰,能拿到的不是一個便宜,只是一個機會,便宜還是要伸手去撿的。此次機會當中,我武朝若能趁著遼人疲憊,大勝幾場,女真人自然也會對我武朝心生敬畏。若我武人無能,只是在旁邊打打秋風還敗了,一旦女真人取代契丹,我們所面臨的,便只是從一隻年邁的狼變成了一隻年輕的老虎……紀翁,到時候我怕,我們真要成千古罪人了,我們哪,該想想對策嘍……”
煙火升騰,銀花火樹。李綱沉默了片刻:“那年輕人是誰啊?”
“無意間認識的一位棋友。”秦嗣源笑了笑,“不過……他如今也陷在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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