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就坐著等吃飯就行了。”
張桂芹把陶玉書摁在椅子上,轉頭出門去抱柴火準備做飯。
院裡、窗根兒下前站了許多來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在隊裡低調了許久的張桂芹此時神氣活現,仰著下巴衝著這幫看熱鬧的人喊著:
“都看什麼看,沒見過大學生啊?”
人群裡有人回道:“桂芹嬸兒,玉書沒回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
張桂芹被懟的老臉一紅,惱羞成怒。
“去去去!回家看你媽去!”
兒媳婦的出現讓張桂芹的腰桿再次硬了起來,恢復了她潑辣的本性。
眾人鬨笑不止,被她罵的人也不生氣,農村人開玩笑葷素不忌,嘴裡低聲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陶玉書還能回來呢?”
“回來又能怎麼樣,人家現在是大學生,朝陽拿啥養人家?”
“確實,早晚得黃。”
“我看啊,人家這回回來說不定就是做個了斷的。”
……
在魯迅的筆下,農民是麻木的、愚昧的、失去了希望的;在趙樹理的筆下,農民是樸實勤勞、積極進步的;在沈從文的筆下,農民是善良可愛、熱情浪漫的。
從文學作品的描述看,農民的形象似乎千面百首,可實際上哪有那麼些變化,無非是人性在不同環境中的反映罷了,羨慕和嫉妒本就是一體兩面。
社員們明面上的調侃也好、背地的譏諷也罷,都是出自於人性。
張桂芹不讓陶玉書幹活,她便起身去拉開了行李包的拉鍊。
陶玉書這回帶回來了兩個行李包,一包裡裝的都是她的換洗衣物、洗漱用品和學習用品,剩下那包則全是她給林家人帶的東西。
東安市場買的果子乾、稻香村的點心匣子、幹部才能抽上的香山牌香菸、的確良白襯衫……
東西一件件的往外掏,圍觀群眾們越看越心驚。
到最後林二春替大傢伙問出了他們的心裡話:“玉書啊,你這得花多少錢?”
陶玉書笑了笑,說道:“又不是回回都帶這麼多,這都是你們能用得上的。”
“這煙是給您的。您總抽菸葉子,也嚐嚐捲菸,我爸就抽這個煙,他說味道不錯。還有這襯衫,也是給您帶的。”
林二春連忙擺手,“我可穿不了這東西,給朝陽穿吧。”
“他也有一件,您瞧。”陶玉書又比量起一件的確良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