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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井底。
當年景陽與柳詞、元騎鯨吃了一頓火鍋,向太平真人走去。
今天他與太平真人站在那道天光下,手裡緊握著承天劍,就像兩個叼著蟲子不放的好鬥公雞。
卓如歲說的一點都沒錯,這畫面真的很難看,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身份以及在修行史上註定會有的地位。
所以屍狗的眼神也很難看。
它居高臨下看著這對師兄弟,呼吸漸漸平靜,不再有大風颳過,眼裡的怒意也漸漸消退,但也絕不像平日那般溫和,而是異常堅定與強大。
——不管你們怎麼弄、怎麼爭,都不能毀了青山。
——青山不是你的或者你的,而是青山所有人的。
——我是青山鎮守,就要守著這裡,誰可能毀滅它,我就要對付誰。
按道理來說,井九與太平真人這時候等於隨身帶著一座青山劍陣,便是連雪原裡那座孤峰都敢走一遭,不應該受任何威脅,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屍狗的話真的起到了作用,所以他們才會冒著劍陣脫離的危險,從天光峰頂來到了這裡。
太平真人嘆道:“這算什麼?忠犬翻身當主人?”
井九說道:“我沒當過它的主人,所以你更應該難受些。”
太平真人向著劍獄深處走去。
他拿著承天劍的一頭。
井九拿著另一頭。
他不想鬆開承天劍,也只能跟了上去。
在高處看去,他們就像兩個用木棍牽著彼此的小夥伴,在幽暗的通道里漸行漸遠。
看著這幕畫面,屍狗的眼神重新溫和起來,還多了些同情與憐憫。
劍獄裡的通道可以容納屍狗在其間自如行走,對人類來說,自然很寬大。
但青山劍陣被他們壓縮到了極致,也至少有十餘丈方圓,只能勉強透過。
可能正是因為滿足了這個條件,屍狗才會現身。
承天劍散發著淡淡的劍意,真正森然而可怕的劍意在兩人身周的空間裡隱而未顯。
沒有人能站在他們中間,甚至沒有事物能靠近他們。
劍獄裡異常幽靜,沒有任何聲音,只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囚室裡的那些妖物邪魔彷彿都消失了一般。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太平真人的左腳落下時稍微向側方偏了幾寸,只聽得擦的一聲輕響,被無數陣法加固的堅硬石壁上出現一道清晰而深刻的劍痕,如金屬般的沙子簌簌落下。
通道兩側的囚室依然安靜,卻彷彿能夠嗅到一種名為驚恐的味道,緊接著隱約傳來硬物的撞擊聲,竟似有囚徒嚇的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