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布秋霄確實是個好人,在與雪國、冥部的戰爭裡為人族做了很多事,青山宗對他的觀感向來不錯。
當年鎮魔獄事變,面對蒼龍布秋霄毫不猶豫祭出了龍尾硯。手執龍尾硯的他可以稱得上半聖,卻依然不是談白二位真人的對手,但他就這麼站了出來,完全沒有在意中州派的感受,也沒有理會一茅齋與中州派的同盟關係。
這件事情讓井九對他的觀感也極好,所以他決定捺著性子與對方認真地談一談,說道:“朝歌城現在的局面都是因我而起,你肯定很好奇我與神皇之間的關係,以及青山究竟想做什麼。”
布秋霄以為他說的是顧清做景堯老師那件事,哪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神皇陛下決定廢掉景辛,本就是井九的意思。
井九這樣做則是因為在舊梅園裡見了景辛一面,覺得此子不堪大用。
“前者我不會對你說,因為我嫌麻煩,後者今天可以與你說清楚。”
井九繼續說道:“青山的要求簡單而明確,景堯是下任神皇,景辛入果成寺為僧,或者死。”
布秋霄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麼?”
井九說道:“我不喜歡景辛,你也很清楚他不行。”
不管是最初的趙臘月遇刺,還是後來的鎮魔鎮事變,景辛皇子及他身後的那些臣子,都表現的極其愚蠢而衝動。
“齋裡的態度也很明確,景堯肯定不行。”
布秋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他是狐妖的兒子。”
井九說道:“那頭蛟妖現在還在大澤裡興風作浪,蒼龍在朝歌城裡做了這麼多惡事,可曾有人弄過他?還有麒麟這個暴脾氣的、我派那幾位……不都是妖?”
布秋霄說道:“遠古神獸怎能與妖物相提而論?”
井九說道:“所謂神獸本就是些妖怪,只不過活的時間久些,境界厲害些,就算不提這些,那禪子呢?”
布秋霄微微挑眉,說道:“禪子又如何?”
井九說道:“他義父是位山妖,果成寺為何沒把他給燒死?”
布秋霄沉默不語。
井九走到庵前,推開樓門,走了進去。
當年天近人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還曾經試圖用神識暗算他,結果被他反破。雲臺一役後,白鹿書院被燒燬,天近人就此失蹤,不知去了哪裡。今日故地重遊,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知道過冬對西海的謀算,也知道童顏一直在執行那個計劃,難道與此事有關?
走出舊庵,布秋霄還在原地,說道:“你就算有道理,我還是不會同意。”
井九說道:“一茅齋的原則?”
“你也可以說這是規矩,規矩就是方圓,是秩序,是人族能在朝天大陸立足的根基。”
布秋霄說道:“在青天鑑幻境裡,你曾經見過雲兒是怎樣做的,便應該知道,我們這些窮酸書生究竟在想什麼。”
井九說道:“堅持原則與執拗是兩回事。”
布秋霄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世人如何分別這兩種行為。”
井九看著他說道:“當年嚴書生如果把你的罪名說出來,你直接退位,這便是堅持原則。他偏不肯說,帶著管城筆逃跑,卻還是覺得你沒資格當齋主,這就是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