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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過去了半天。
井九還沒有醒來,左手裡的仙籙越來越明亮,散溢位來的仙氣越來越濃郁。
卓如歲心想反正沒有辦法,這些仙氣可不能浪費了,閉著眼睛開始冥想入定,藉著滿屋仙氣修行。
趙臘月與柳十歲自然沒有修行的心情,坐在榻前的蒲團上,看著沉睡中的井九,沉默想著心事。
白貓蹲在井九腳下,很是老實,從頭至尾都沒有叫過一聲。
趙臘月與柳十歲早就知道它在那裡,但沒有看它一眼,也沒有理它。
“母親懷著我的時候,朝歌城裡一直在下雪,我出生的那天是臘月,所以我叫趙臘月。”
趙臘月看著沉睡中的井九說道:“在雪花裡,他看過母親肚子裡的我,所以我才是他選中的第一個弟子。”
聽完神皇與渡海僧講述的那些久遠的故事,柳十歲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公子的真實來歷,這時候聽著趙臘月的話,想著她一直聲稱自己是景陽師叔祖指定的再世弟子,更加確定了。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從極度震驚裡醒來,接著才想明白趙臘月這句話的真實意思應該是在排序。
這有什麼好爭的呢,在南松亭外門的時候,看著你在天空裡馭劍,聽著你的傳聞,我已經不知道喊了你多少聲師姐,後來你做了神末峰主,我更是要喊你師姑……
他想著這些事情,說出來的話卻並非如此:“我叫柳十歲,是因為公子遇到我的時候,我剛剛十歲。”
趙臘月說道:“如果他遇到你的時候你三歲,難道就叫柳三歲?”
柳十歲心想如果公子當初在朝歌城看孃胎裡的你時是夏天,難道你要叫趙大暑?
想是這麼想的,說自然不能說。
他想著那段從菜園裡追到大澤的旅途,心有餘悸問道:“你最開始單獨面對祖師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趙臘月想了想,說道:“很害怕。”
世間能讓她感覺到害怕的事物與人很少。
但太平真人是青山祖師,是書裡的人物,畫像到今天還掛在那座小樓裡。
她是青山弟子,當時憑著一口氣,馭劍追殺而去,甚至不死不休,這時候靜下來,再想著這些事情,如何能不生懼?
她望向沉睡中的井九,心知他就是想讓自己感到恐懼,從而直面真實的內心。
三天前離開果成寺後,她便想明白了兩個問題。
井九要把她丟在那座禪殿外,是要讓她追著太平真人,不讓他離開。
前些年她便已經可以破境進入遊野中境,井九卻不允許,那是因為想讓她找到自己的大道。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的道路自然也不同。
就像她也很擅長推演計算,卻無法走太平與景陽的舊路,那樣很容易便走到道路的盡頭。
井九不准她破境,便是給她出了一道題。
這道題並沒有真實的答案,直到她不理會井九的意見,自行選擇破境,這道題便會自然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