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小姑娘的脾氣越來越大。
寒蟬在窗臺上回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似乎真的是要醒了,這確實有些危險,但家裡有人幫著分擔家務、承擔責任的感覺真好。
井九與雪姬不會理會這些事情,也不在意她的大聲喊叫,反正720裡沒有鄰居,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他們可以對這個世界的任何變化都沒有任何反應,比最高的高僧還要高。
這個時候,720一單元的客鈴忽然響了起來。對視互動系統早就壞了,花溪有些惱火地把懷裡的東西扔到雪姬身上,開啟房門,又開啟單元的鐵門,發現臺階上放著一個籃子,卻沒有看到訪客的身影,只是地面上的薄雪裡有一行足跡,遠處的花壇上則有一行貓的爪印。
她提著那個籃子回到家裡,說道:“不知道是誰。”
雪姬從那堆衣服裡擠出頭來,用圓乎乎的小手把掛在臉上的一個襪子扒到一旁,冷冷看了她一眼。
“好像是……前面樓的。”井九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用緩慢的語速補充道:“打籃球的,小孩兒。”
花溪從籃子裡翻出了一箇舊菸草盒,有人在紙盒上寫了留言,大概意思是:我是714樓裡的一個鄰居,現在要做撤離準備,雖然不見得真的會撤離,但家裡的有機制品需要自行銷燬,我最喜歡吃凍梨,媽媽趁著今年雪一直很大,溫度很低,給我做了很多,一時半會吃不完,怕浪費,所以給你們拿了些來。
不知道那個打籃球的少年是誰,也不知道送禮是他的意思還是他們全家人的意思,總之留言裡滿是笨拙與小心翼翼的善意。
雪姬沒有反應,井九說了聲謝謝,問題是這時候人早就離開了,也不知道這聲謝謝是說給誰聽的。
花溪從籃子裡取出一顆凍梨,好奇地看了看,說道:“這麼難看,不知道好不好吃。”
凍梨的顏色烏黑,就像是人身上的淤青,看著確實有些不咋嘀。
井九想了想,說道:“得吃。”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難看的不見得難吃,得嚐到嘴裡才知道真正的滋味。就像伊芙老師每次給他們拿的糕點都很好看,但吃起來味道真的很不咋嘀——他不知道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糕點應該直接吃,並不需要像花溪那樣,每次都用蒸鍋把它蒸爛蒸透。
花溪心想哥哥說的很有道理,拿起凍梨送到嘴邊,用力地咬了下去。
然後,是毫無意外的一聲痛呼,以及瞬間湧出眼眶的兩行清淚。
井九有些笨拙地安慰了兩聲,建議道:“既然這麼硬,那放軟了再吃吧。”
怎樣才能把一顆凍梨放軟?最直觀的想法當然就是加熱,好在今天花溪因為情緒不好,懶得去燒水動用蒸鍋,直接把那些凍梨擱到了窗臺上,等著被陽光曬化。
凍梨表面有層薄薄的雪,看著就像是糖霜一般,被陽光照著,終於顯出了些好看,也變得誘人了很多。
待曬的時間長了些,向陽那面的雪霜漸漸化成水珠,晶瑩剔透,如珍珠一般。
窗外忽然又落下雪來,陽光穿透雪花,穿透玻璃,照在凍梨表面的玻璃珠上,折射光線,美不勝收。
看著這幕畫面,井九從鋼琴上拿下筆與紙開始速寫,只是畫的有些不滿意,再次想起一個叫做何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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