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只是前朝的落難公主,殺她自然沒有意義,但如果她真只是如此,那些秦國官員為何會聽她的話?
井九早就想到,秦國在天下的佈局應該便是出自她與童顏的謀劃,最近這些年,秦國南下的方略更應該是由她一手安排。她在秦國的地位以及作用非常重要,那麼殺死她或者用她威脅白皇帝,對楚國來說便有了意義。
只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出手。
“我開始就說過,既然來的是你,那就完了。”
卓如歲惱火說道:“雖然我在天光峰頂閉關,也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他怎麼會殺你?”
不管是閨閣小姐,還是仙女般的修道者,聽著這種議論往往都會有些不喜,或者說羞惱。
白早卻心生歡喜,偷偷向著卓如歲伸出一根大拇指,表示讚賞。
看著那根蔥似的手指,卓如歲更加無奈,轉身望向井九說道:“這些年我在外面殺人,你在楚國掌權,兩個對付兩個,怎麼看都很有搞頭,但現在你的國要亡了,我在這裡也漸漸老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井九想了想說道:“我也沒想好。”
卓如歲說道:“現在來看,你那一套是錯的,至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證明,我得按自己的方法去做。”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向著殿外走去,微風拂動空蕩蕩的衣袖還有頭髮,裡面居然夾著數莖白髮。
卓如歲的身影消失在晨光裡,殿裡安靜了片刻。
白早走到井九身前,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他說的那一套是指什麼?”
井九說道:“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
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愛人,也不是所有的敵人,而是那些有資格做你對手的人。
在青天鑑的幻境裡,最早猜到井九想法,並且有能力阻止他踐行此想法的人就是童顏。
那年井九寧願把滄州送給秦國,也要殺了童顏,便是要爭取多一些時間。
他爭取了十年時間,可惜的是還是沒有成功。
白早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說道:“你想在這裡破境?”
井九沒有說話,轉身向殿後走去。
白早跟在他的身後,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是絕世天才,不願意走尋常路,但規則就是規則。”
井九還是沒有說話,來到寢殿裡,取下束髮的髮帶,坐到榻上,拿出幾張紙。
黑髮如瀑般散開,與雪般的白紙形成鮮明的對照。
白早看著這幕畫面,微微一笑,坐到榻上,說道:“不管你怎麼想,終究是我贏了。”
井九看著她的眼睛,平靜說道:“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