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從屋外走了進來,把手裡的藥放到桌上,看著蘇子葉說道:“藥效不錯,再過五天應該便能把餘毒排盡。”
寶通禪院裡雖然有個禪字,但並非禪宗一脈,與果成寺沒有什麼關係,反而據說與水月庵有些近,但寶通禪院與果成寺一樣,醫術都極為高明,而且由於西南大陸山林溼熱,瘴氣極毒,他們在這方面的水準甚至更在果成寺之上,蘇子葉中的毒雖然厲害,在寺中僧人的治療下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最開始的時候,寶通禪院住持知道蘇子葉的身份根本不願醫治,經過童顏懇求才勉強同意,但他也不能讓一個邪派妖人住在禪院裡,便把他們他們安排到菜園,每天只讓童顏悄悄入寺取藥,務必確保這件事情不能被別人知道,不然古剎千年清譽,只怕會一朝喪盡。
三人在菜園裡住了好些天,何霑帶的酒早就已經喝完,饞的快要不行,這時候聽到童顏說只需要五天,臉色終於變得好看了些。
童顏走到窗前,繼續下那盤沒有下完的棋。
蘇子葉在何霑的幫助下喝完藥,有些艱難地在床上向窗邊挪了挪,望向棋盤。
陽光穿過窗戶落在棋盤上,又反射在他的臉上,綠色的面板在熾烈的光線下顯得淡了些,真的很像菜葉。
陽光也落在童顏的臉上,細嫩白皙的肌膚如玉一般,雙眉顯得更淡,真的很像個孩子。
因為何霑不願意再下棋,童顏的對手是自己,這盤棋他已經下了五天時間。蘇子葉也看了很久,他會下棋,而且自認是個聰明人,但直到今天他依然看不明白這局棋,才知道自己與童顏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在他想來,棋道遠超世間所有人的童顏,依然如此認真地每天落子,時刻不倦,自然只有那一個原因。
蘇子葉問道:“輸給井九還是不服氣嗎?”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努力,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個傢伙一樣,只憑運氣便能諸事順利。”
童顏沒有抬頭,睫毛被拉出很長的影子,就像他的聲音一樣清冷。
蘇子葉望向何霑,深有同感地說道:“真是令人嫉妒的人生。”
何霑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交結。
在修行界裡,何霑最出名的不是天賦,雖然他的天賦確實好,也不是那個天下第二的稱謂,誰都知道那是開玩笑。
他最出名的是運氣。
一個散修弟子,沒有學過玄門道法,沒有學過邪派秘法,居然能與蘇子葉、童顏這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難道是因為氣度與品德嗎?當然不是,是因為他有足夠的運氣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
何霑正在剝鹽水毛豆用來下濃茶,聽著二人說的話,拍了拍手走到窗前。
“不需要嫉妒,因為我也想不明白,而且我越來越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
很多年前,某座城市外有座普通的尼姑庵,庵裡只有一名老尼姑,庵前有四級石階。
某天夜裡,一個棄嬰被人擱到了第二級石階上。
清晨時分,老尼姑發現了那名棄嬰,便把他抱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