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看著他說道:“你說你活著就是人類活著——問題在於,人類自己不會這樣想。”
井九平靜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人類。”
這句話當然有前提,是某個特定時刻、特定情形的描述,但不管如何,一個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都是極其難以想象的事情,這已經超出了自信與自戀的範疇,很容易被看作癲狂。
要知道不管是花溪身後的那位智慧生命,還是那位逝去的神明都不曾如此自況過。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被震撼的無法言語,李將軍挑眉,紅色大氅無風而飄,只有青山祖師漠然如前。
花溪沉默了會兒,說道:“席勒在一本歷史裡寫過一位皇帝。直到現在我也不確認那個皇帝是不是真實存在,但那個皇帝說過的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朕即國家。現在看來,你比他還要狂妄。”
井九說道:“我不知道那位皇帝最後是死於非命還是慘遭羞辱,但我想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必然是真這樣認為的。”
花溪說道:“那麼為了證明這句話,很自然地,你需要戰勝整個人類文明。”
井九說道:“這不見得是必須的事情,而且就算如此,你也沒有立場參與到這場戰爭裡來。”
“你是他留下來的武器,毀滅暗物之海,為人類尋找到真正的希望是他的遺願。”
花溪說道:“他的想法高於一切,所以我一定會幫他。”
這句話裡的他自然就是那位神明。
“神死了。”井九面無表情說道:“你那時候應該被他關了機,又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花溪沒有想到,他居然能把遠古文明毀滅之前的情形算的差不多,一時無語。
“幾萬年前我拾到你的時候,便感受到了神明的意志。”
青山祖師的聲音迴盪在宇宙裡,“你是他留給整個人類的希望,我拿到了這份希望,成為了第一個離開朝天大陸的人類,我便有把這份希望保留下去的責任。”
這句話聽著很動人,甚至有些浪漫主義的感覺。
但其實換個說法就是,萬物一劍必須永遠被他握在手裡,井九別想著逃掉。
在這段對話的時候,整個人類文明的資訊狂流依然在不停地衝擊著井九的精神世界,那道可以理解為“承天劍”的程式已經快要完成寫入。井九的意識漸漸有些混亂,大腦更加昏沉,隱約間想到一件事情。沈雲埋的重傷、甚至可能中的死亡都是青山祖師的決定——不管是為了機率坍縮或者是誘他入鞘——那麼某個問題似乎也有了答案。
那個自稱暗夜女王的恐怖分子很小的時候便被一個老人收養,那個組織的領袖是位老人……
“你就是啟明人。”井九對青山祖師說道。
青山祖師說道:“不錯。”
井九說道:“你不止生得醜,還真的不會取名字,破繭者、蝴蝶、啟明人……這是準備寫青春懸疑探案?”
青山祖師沒有動怒,說道:“朝天大陸不是實驗室,我們不是實驗品,是神的選民,我們有能力,就有責任。”
啟明人,開啟新的人類文明,這就是青山祖師以及李將軍等人的自我認知。
這種認知很有責任感,很高尚,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井九。
井九要代表人類,人類不見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