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臘月對那座冰峰說道:“上次你說我們很相似,我們都不是替代品,我們會更加強大,然後真正戰勝那些造就我們的人……但那不意味著我們必須去恨那些造就我們的人,就像你現在應該知道你母親為何會離開,你不應該恨她,而是替她感到高興,同樣我不恨他,我希望他能活著,而且他幫助你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許將來某天我也可以幫助你。”
那道神識安靜了很長時間,終於再次動了起來,落在她的背後。
片刻後,那道神識裡傳來意外的情緒,似乎想不明白景陽這種人怎麼會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他的劍元沒了。”
“他是劍。”
“劍沒有劍元,就像人沒有血,自然就會死。”
……
……
最開始的那個白天,井九戰太平,殺白刃,沒有受傷,卻是耗盡心力。
然後他想了整整一夜,離開了青山,飛過東海,下到冥界,在天地之間縱橫穿行無數萬裡。
清晨的時候,他在天壽山被偷襲重傷,正午的時候,他在浪花裡殺死了白真人。
接著他便去了大海深處,開始用自己的劍意縫補這個到處是傷的可憐世界。
就算他是景陽,也到了盡頭,因為他把自己用到了極致。
趙臘月一直在劍峰裡盯著平詠佳,知道發生在井九身上的所有事情,而且她很瞭解井九的身體,所以知道雪國女王的判斷沒有任何差錯。
“道理我都懂。”她看著那座泛著淡藍色光澤的冰峰,認真問道:“但是怎麼讓他活過來?”
那天在血般的暮色裡,她在海底抱住了井九,那位巨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劍承大海,總要付出代價。
當時她的回應與今天一樣,道理我都懂,但怎麼救活他?
巨人說他做不到。
趙臘月心想那就只能去尋找一個比巨人更高的人。
不管是朝天大陸還是別的大陸,比那位巨人更高的便只有雪國女王。
於是她來到了雪原深處,來到了這座冰峰之前。
“你知道的,他沒有死。”
趙臘月把井九放到身邊的雪地上,看著他說道:“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呼吸。”
通天大物離開這個世界,天地必然會生出極大徵兆,比如春雨比如晨光比如暮色比如落葉。
不知道井九死去的時候,天地會以何物來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