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表面出現無數道裂縫,地面的野草盡數變成片段,白山靜室裡的佛像,在極短的時間裡漆面剝落了很多。
就連天空裡的山門大陣都生出了很強烈的反應,那件由清空組成的袈裟被撕開了數道口子,陽光就是這樣落了下來,把那些石塔照成了棋枰上的雕像。
感受著飄蕩在寺裡的那些可怕的氣息,果成寺的僧人們臉上滿是悲憫的神情,不停地宣著佛號。
那些氣息不是劍意也不是道門玄功,帶著明確的破損意味,都是井九與白真人的傷。
白真人睜開眼睛,說道:“你還能再橫行幾時?”
井九說道:“不知道。”
當年在西海的時候,井九與南趨在極短的時間裡,便用神識進行了很多對話,他與雪姬也曾經這般交流過。
今天他與白真人卻是真的在說話。
沒有什麼深意,只是因為他們這時候都很累。
一天一夜時間,他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傷勢也已經極重。
白真人的傷口不停流淌著金色的光漿,如果不是仙籙護住了道心,她在東海畔便死了。
井九沒有任何異樣,但在天壽山陵墓裡受的仙籙一擊又豈會好受?
白真人望向他說道:“是青山宗還是景家的原因,你對果成寺的影響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井九說道:“所以你不應該選擇這裡。”
白真人說道:“聽說柳十歲曾經在這裡住過很多年,你師兄在這裡做過很多年住持,而且你的親兄長就葬在這裡。”
井九說道:“不錯。”
白真人說道:“來到這裡,你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你有沒有想過,只有要死的人才會如此。”
井九說道:“你的信心從何而來?”
白真人望向天空裡的春日,忽然問道:“你覺得那是什麼?”
當年問道大會的時候,井九去了青天鑑裡。
與他同行的還有很多年輕天才,比如何霑,比如何霑的那位姜姓散修好友。
在趙國鄉下那個窮村水渠邊,那兩個小孩也曾經指著天空裡的太陽,提出過相似的問題。
青天鑑裡的太陽,不是真的太陽,是還天珠。
於是就連小孩便知道,他們身處的世界是假的。
白真人為何會忽然提出這個問題?
她想聽到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