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幕畫面,柳十歲忽然想到白早在洗劍閣裡說的話,視線落到鐵壺上。
鐵壺擱在小泥爐上,發著低沉的呼嚕聲,就像貓兒在感慨生活真好。
如果當年自己離開南松亭再晚兩年,在神末峰上給公子煮茶的人……就應該是自己吧。
柳十歲默默想著,然後被顧清的問話喚醒。
顧清問道:“師兄準備如何安置小荷姑娘?”
柳十歲說道:“公子答應幫著解決。”
顧清平靜說道:“如此便好,那我想這些天小荷姑娘便先留在神末峰?”
小荷有些不安地看了柳十歲一眼。時隔多年,柳十歲回到青山後肯定有很多事務要安排,而且不管是天光峰、還是兩忘峰弟子的身份,都註定他不可能經常來神末峰。
要一個人留在如此陌生的神末峰,還可能經常與那個可怕的井九仙師朝面,想著她便害怕。
柳十歲有些意外,看著顧清的眼神,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不再猶豫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他與顧寒很熟,知道顧氏一族在青山裡的底蘊,必然是顧清探得了些風聲才給出這個建議。
喝完碗裡的茶,柳十歲便起身告辭,不顧小荷可憐兮兮的模樣,向峰下走去。
木屋外的猿猴們叫了起來,然後聲音漸遠,應該是去相送。
小荷平靜坐在椅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在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楚楚可憐。
她與那些猿猴一樣,很清楚真正需要在意的人是誰。
她如果能抓住柳十歲,便等於抓住了一切。至於其餘的人,井九與趙臘月這樣的人物她不敢去招惹,顧清與元曲將來極有可能是柳十歲的競爭對手,以禮相待便足矣,太費心思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顧清看著她眼裡流露出欣賞的神色,片刻後又搖了搖頭,似有些遺憾。
“顧仙師有何指教?”小荷微笑問道。
顧清說道:“當年在朝歌城皇宮裡,我曾經見過一位你的同族,她的境界不見得有你高,境界卻比你高多了。”
小荷自然知道他說的朝歌城皇宮裡的那位同族是誰。
對狐妖一族來說,那位胡貴妃是她們最羨慕、最崇拜的物件。
顧清的這句話看似有問題,其實很好懂,尤其對最精明的狐妖來說。
這句話裡的前一個境界說的是修行境界乃至殺人的本事,後一個境界則是指的狐妖一族真正的本事。小荷心裡有些不服,表情卻沒有變化,淡然說道:“貴妃娘娘能得神皇寵愛,誕下一位皇子,這等命數運勢怎是我能比的?”
這便是把胡貴妃能有今日盛景盡數歸於運氣。
顧清心想那位皇子帶來的究竟是好運還是厄運誰知道呢,但這些事情自然也不會與小荷詳說,只是提醒了一句:“貴妃娘娘能得神皇寵愛,最重要的便是一個真字。”
聽著這話,小荷怔了怔,忽然說道:“你煮的茶不對。”
這下輪到顧清怔住了,他在神末峰煮茶多年,次數雖然不算太多,但井九與趙臘月二位師長從來沒說過不好。
他望向元曲,想要得到一個客觀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