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歲卻是同情說道:“壓力很大吧?”
“還好。”趙臘月說道。
過去的這幾十年裡,只有她知道井九的真實身份,確實有壓力,更多的卻是小女孩藏糖果的樂趣與驕傲。
卓如歲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
這句話沒有說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於是溪畔變得安靜起來。
方景天說的那些話,泰爐真人的指證,尤其是那個藍衣童子……直到最後井九也沒有拿出承天劍。
他們隨井九離開青山,但那些疑問始終還在,就像一座山般壓在心頭。
“我最想不明白的是,師叔……叔為什麼就不願意踏劍而行呢?”
元曲不停地撓著頭,愁苦至極,指間彷彿有火花生出。
不管是那對招風耳,還是身體的特殊性,都可以用轉劍生來解釋,然而不願意踩劍……這明顯是意識方面的問題。
“當初他選中莫師兄的劍,就是看中宇宙鋒足夠寬大,可以坐。”
趙臘月走到溪畔的石頭上坐下,看著溪水流向的遠方,說道:“站著當然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
眾人想著神末峰頂的那把竹躺椅,心想確實如此,如果不是姿式太過不雅,他還真可能成為世間第一個躺劍遊的人。
卓如歲也覺得很有道理,接著說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萬物一劍是天寶,自有真靈,如果師叔祖是借用了劍身,而並非妖劍本身,那麼萬物一劍的劍靈去哪裡了?”
“我沒有問過,他沒有說過。”
趙臘月收回視線,看著溪水上飄來的一朵海棠花,說道:“也許是飛昇的時候,被白刃擊散了。”
溪畔又安靜了會兒,可能是因為白刃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呢?”
卓如歲盯著她的背影說道:“如果他真的是萬物一劍,只是不自知呢?”
溪水緩緩流淌,發出輕柔的聲音,就像是無數聲嘆息。
元曲撓著頭說道:“這重要嗎?”
柳十歲說道:“我不在乎。”
對他來說,公子就是公子,至於公子到底是景陽祖師還是所謂劍妖,真沒什麼區別。
卓如歲還是沒有放棄,看著趙臘月隨溪風微飄的黑髮,說道:“如果他真的是景陽師叔祖,為什麼四年前要這樣安排?”
是啊,如果井九就是景陽,為何會思退?
他們這些晚輩弟子都知道,井九向來信奉一句話——以退為進是弱者不得已而為之。
顧清說道:“師父應該是算到了方景天會離開隱峰,青山不能內亂,才會做此安排。”
卓如歲望向溪水裡的一塊青石,若有所思道:“他提前把廣元師叔調去了西海,也是免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