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經文不是他在尋找的東西,不過以他博冠古今的學問,自然能從經文看出柳十歲的問題。
原來這個小傢伙居然面臨如此棘手的問題,難怪要來果成寺。
“如何?”
柳十歲的神情有些緊張,不過轉念他便知道自己問的多餘,想的也太多了。
就算對方在果成寺年頭久、看過佛經,終究也不過是個灶房裡的雜役而已,如何能夠看懂如此深奧的經文。
“不是很難。”陰三說道。
柳十歲正準備感謝他,然後起身送他離開,忽然聽著這個答案,不由怔住。
陰三看著他微笑問道:“你是不是想我解經給你聽?”
菜園很安靜。
今天陽光很好。
屋簷上的積雪融化,落在最近處那行爛白菜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這聲音隔著窗子也能聽得非常清楚。
柳十歲驚醒過來,認真說道:“請指教。”
陰三也不客氣,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便開始與他講經。
……
……
“觀清淨心的著眼點在觀,觀便是往……”
“若諸有學,得四諦空,這句不可由本義解……”
“不知你學這篇經文所指,但無意行鬼嬰樹這句批註就是重點。”
陰三的聲音很輕柔,語氣很溫和,就像真正的春風。
他用的字詞很簡單,卻能把極複雜的道理解析清楚,而且非常擅長用比喻,就像鄉村私塾裡那些最老練的先生。
柳十歲已經把這篇佛經背的滾瓜爛熟,字面意思也都大體明白,知道講的是空色諸相,只是經文太過深奧,有太多細節無法確認,自然不能真正明白其間隱藏的佛法妙義,這時候得到解答,頓時明白了很多道理。
道理一朝被明白,便會散發出最動人的光彩,柳十歲越聽越入神,早已忘卻身週一切事物。
小荷聽不懂這些經文,要冷靜很多,看著那名叫做殷福的雜役,柳眉漸漸挑起,卻不敢出聲打擾。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警惕的目光,陰三放下手裡那篇經文,說道:“就到這裡吧。”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屋,自行走進地窖搬了兩大擔白菜,然後離開了菜園。
確認他已經走遠,小荷回到屋裡想與柳十歲說些什麼,見著他平靜閉著眼睛,彷彿有所得的模樣怎樣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