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裡供著的泥像被歲月風雨侵蝕的只剩下半個頭顱,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低。
泥沙落在地面,就像是沙漏,時間向著盡頭走去。
就在泥像的頭顱快要被全部磨平之前,趙臘月動了。
她把右手伸到身前的空中。
滿室暮色驟收,落在她的手間,彷彿變成一輪紅日。
她握住弗思劍,身體帶起殘影,便向黑衣刺去。
——劍不離手,便不用擔心被對方的強大功法影響。
當初在海州城外的海神廟,她就是用這一招殺死了那名不老林的管事。
黑衣人很冷靜,應該是提前便知道她的這一招,輕易至極地避開了數道劍芒,然後一掌拍落下去。
落下的是掌,飛起的卻是雙袖。
可能是忌憚弗思劍的厲害,更可能是不想遺留下線索痕跡,他沒有動用法寶。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趙臘月能夠抵抗的。
黑衣人雙袖卷飛而起,有若夜黑裡如墨般的浪。
呼嘯的罡風隨袖而去,無比凌厲,氣息卻是那樣的磅礴,明顯應該是玄門正宗的功法,光明正大至極。
轟的一聲響,趙臘月倒飛而去,重重地撞在道觀的牆壁上。
她的身體隨著如雨般的碎磚落在地上,唇角溢位鮮血。
黑衣人隨意翻袖,便破去了她的人劍如一。
雙方之間的境界差距實在太大,憑道心、戰意與勇氣根本無法彌補。
但她的神情還是那般漠然,臉上看不到任何懼意,因為這本來就是她早就算明白了的事情。
就在她撞到牆壁的同時,如石頭般被震飛的弗思劍,忽然間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力,破屋頂而出!
嗖!
弗思劍向天邊飛去,很快便消失無蹤,只留下一道血色殘影。
這是劍書傳訊。
黑衣人沒有理會,因為這也是他早已算到的事情,或者說是他希望發生的事情。
就算趙臘月比情報裡的境界更高,已經突破至無彰上境,能夠馭劍的距離也不過數里。
她如果想以劍書傳訊通知朝歌城裡的青山同門,便只能動用那種法門,強行與弗思劍斷絕聯絡,任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