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就算解禁,難道像我們這樣的人還能去別的星球?不一樣是在這裡打球玩滑板,有什麼區別?”
“看新聞說,要做二次公民登記,加上封禁的事情,總感覺政府是在找什麼東西,你們猜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恆星級武器?”
“哈哈哈哈,你怎麼不說是找暗物之海的皇帝?”
“老師,您拿這個。”
“不用,我帶了傘。”
伊芙老師又看了一眼廢牆上的那個少年,撐開手裡的舊式薄膜傘,擋住了從天而降的雪花。其餘的少年們也撐開了自己的傘,或者是開啟了氣流器,三兩成群向著球場外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生活區建築之間的道路里。
世界變得安靜了。
那個藍衣少年用袖子擦了擦口琴,把口琴放進口袋裡,轉身從牆上跳了下來。
從取下口琴到擦拭到放進去再到跳下牆,他的動作都很慢,彷彿把正常人的一個動作分解成了很多細節。別的動作慢倒還可以理解,只是從牆上跳下來的動作為何也會顯得那麼緩慢?要知道那隻與星球的重力有關。
運動鞋落在地上,濺起幾粒薄雪,帽子被掀起來了些,少年露出了臉。
那是一張乾淨但很普通的臉,眼神乾淨,但沒有什麼深度,看著就像是一條小溪,隨意望去便能看到底。
擁有這樣眼神的人,往往都很簡單,甚至過於天真,近乎愚痴。
少年重新把帽子戴好,低著頭在已經安靜的球場邊走過,經過那些滿是滑板撞痕的牆,順著生活區外圍靠近垃圾場與湖水的小道,走到了最遠處的七區。
七區裡有一共有三十八座生活樓,720位於最外圍,翻過欄杆便是已經廢棄的農業區,平時根本沒有人會來這裡,所以顯得格外幽靜,甚至有些可怕。
樓前大約三十米寬的間隔區裡沒有自行電車,更沒有什麼豪華的懸浮車,花壇裡也沒有整齊的草坪,角落裡殘著一些去年冬天沒有收割的菜與野生麥苗,雪已經覆蓋了一層,上面沒有鳥踩落的竹葉,也沒有貓留下的花朵。
走到鐵製單元門前,少年從褲子口袋裡取出鑰匙,有些動作遲緩地插入鎖口,左右慢慢搖晃了兩下才開啟了門。走進樓裡,左邊那個房間的木門把手上殘留著不知什麼時候潑落的、已經凝固的湯汁,右手房間的鐵門上滿是鏽跡。
這次他沒有再次取出鑰匙,而是直接敲了敲門,手指與鐵門撞擊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節奏非常穩定。
吱呀一聲,鐵門被人從裡面用力推開,露出一張天真、好看的小臉。
“哥,你回來了?”
少年站在門外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想應該怎樣回答這句話,最終只是嗯了一聲。
喊他哥的那個少女沒有覺得他有什麼異樣,趿拉著棉拖鞋跑回客廳,坐在滿是墊子的軟椅上,伸手把那個雪白的大娃娃抱進了懷裡,繼續看電視。電視光幕上播放的是動畫片,不知道是什麼內容,讓小姑娘不停地傻笑。
她懷裡的那個雪娃娃也在傻笑,因為沒有嘴巴,於是眼睛眯成了兩條曲線,看著很是可愛,又詭異的厲害。少年換了拖鞋走進屋裡,站在軟椅旁邊看著小姑娘與她懷裡的娃娃,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想不起來應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