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不確定自己能否說服對方,事實上,他沒有對此行抱任何希望。
走進大殿,他微微眯眼適應了一下光明變化,看到了坐在最深處、也是最高處的秦皇。
當年秦皇喜歡穿著秘銀打造的盔甲,如雪一般,更以白皇帝自稱。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那麼喜歡白色的東西。
今天他穿了件很普通的黑袍,姿式隨意地坐在皇椅裡,與周遭的大殿彷彿融為了一體。
“先生請坐。”秦皇伸出右手,遙遙致意。
雲棲在殿裡的空地上坐下,看了眼案上的那杯清茶,說道:“陛下的待客之道果然與眾不同。”
他說的不是那杯清茶,不是秦國簡樸質實的民風,而是距離。
秦皇坐的地方離他現在的位置足有七十丈遠。
哪怕是再厲害的刺客、再強大的弩箭也無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發出致命一擊。
“先生是聰明人,朕喜歡直說,一杯茶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秦皇沒有順著雲棲的話說什麼。
雲棲靜靜看著他,說道:“請陛下直言。”
秦皇說道:“朕要的是土地與人,你要的是人心,同樣都是征伐,實質並無兩樣,如果你願意配合朕,你的大道推行起來,會變得更加容易。”
這個建議看似簡單,實則非常可怕,裡面隱藏著無數細節,而細節都是魔鬼,魔鬼最擅長誘惑人。
如果是何霑在雲棲的位置上,甚至都有可能會答應秦皇的提議。
但云棲沒有接受,說道:“很遺憾,我求的大道可以在世間各處,就是無法在秦。”
秦皇身體微微前傾,看著遠處的他,聲音微寒說道:“為何?”
雲棲說道:“因為陛下行的是霸道,我要求的是仁道。”
秦皇說道:“朕要得天下,便只能以霸道服四海,得天下後,自然會以仁道治天下。”
雲棲說道:“陛下何以說服我?”
秦皇說道:“這裡不是齊國學宮,朕也不是你的學生,難道你還想考朕?”
雲棲平靜說道:“只是想與陛下討論一番。”
說完這句話,他從袖子裡取出一份書卷放到案上。
自有太監取過書卷,經過詳細檢查,確認沒有毒,也沒有暗藏機關,才送到了秦皇的手裡。
秦皇攤開書卷,看了幾眼,微嘲說道:“都是一些老生長談的無趣問題。”
雲棲說道:“陛下想成為天下共主,便要了解您應該承擔些什麼。”
治天下從來都不是烹小鮮,但也要小心謹慎,不要隨意亂翻油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