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朝歌城。
他們落到地面,不是對朝廷表示尊重,也不是怕清天司誤會,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打算去西山居。
朝歌城外有座莊園,不知用多少金銀修出了堪比仙境的清美之意,正是趙家的別園。
趙園裡有湖,湖裡只有一隻船。
趙臘月坐在船首,看著碧藍的天空裡那幾道可憐的雲,沉默不語。
三年前,她與井九曾經在這隻船上有過一番對話。
隨後井九有事離開,據她推算應該是去了驪山。
接著水月庵的莫惜出現,替過冬約她在鳴翠谷見面,才有了那一場暗殺。
因為那場暗殺,她無法參加道戰,因為船上的那番對話,井九代替她去參加道戰,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這船兒啊,當初就應該沉了。
顧清在湖邊的草地上閉目修行。
趙園裡沒有人。
連個下人都沒有。
安靜至極。
等到暮色來臨,趙臘月與顧清才起身離開,在夜色到來之前,進入了朝歌城。
城門外還是晴天,走過長而幽深的城門洞後,有雨點落下,溼了臉頰,趙臘月才想起,現在是春天。
淅淅瀝瀝的春雨裡,他們走到某個巷口停下。
這裡可以遠遠看到太常寺的黑簷,在夜色與雨水的雙重作用下,越發像蒼龍的角。
趙臘月走上石階,將牆上某塊青磚推進一寸。
她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顆光滑的石球開始滾動,然後會砸爛一隻很珍貴的瓷碗,或者是盆。
當初聽井九說此事的時候,她並不理解,為何不用陣法?如果只是聽聲音,為何要用那麼名貴的官窯舊器?
後來她才明白,越簡單的機關設計越可靠,而越珍貴的事物被毀掉越會被重視。
院門開啟,她與顧清走了進去。
隔著小園,她向花廳裡的那家人點頭致意,順著雨廊走到了那個房間裡。
房間裡沒有竹椅,博物架上放著幾樣硯墨,桌上擺著一副棋。
顧清看了兩眼,確認就是當初棋盤山裡的那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