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
王小明跪在堂前,往盆裡扔著紙錢,動作很機械,神情很麻木。
不知道是被煙薰的太狠,還是哭的時間太久,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鄰居們來了,又走了,小院裡就只剩下他在這裡跪著。
院外忽然響起喝斥聲與別的動靜,然後木門被人有些粗魯地推開。
不是來找麻煩的人,而是有些大人將要前來弔唁,得到通知的衙役趕緊過來清場。
被高高挑起的白幡,墨水淋漓的奠字,讓小院的氣氛頓時變得與先前不同。
王小明沒有理會,依然跪在銅盆前,木然地燒著紙錢。
他沒能記清楚隨後出現的那些大人究竟是什麼官職,叫什麼名字。
施豐臣生前門庭冷清,死後倒是熱鬧的狠,誰都明白這是為什麼。
王小明也知道。
沒有人看見施豐臣是怎麼死的,清天司官員自查確定是自盡,但他是被誰逼死的呢?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青山宗,更準確地說是指向了井九。
深受中州派影響的朝廷官員們當然要藉此事向青山宗施加壓力。
所謂致哀,官員們的臉上哪有哀容可言?
在王小明看來,唯一有些真情實意的反而是那位間接導致師父死亡的胡貴妃。
夜深的時候,胡貴妃派人送來了一大筆很實在的金銀。
王小明說了一聲謝。
施豐臣下葬後,王小明便離開了朝歌城。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在清天司庫房與他一道做事的工友偶爾會議論起這個少年。
有個叫七十二的工友與他關係最好,被問起時說道:“他說要回西北,說老家在那邊。”
其實他也覺得奇怪,這兩年裡從來沒有聽說過王小明還有老家,更不知道與西北有什麼關係。
……
……
趙府後園很安靜。
深春時分的樹木,正在最茂盛又不令人膩煩的階段,看著便令人心喜。
趙臘月的心情卻並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