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同時向著絕對不同方向飛去的兩個野蜂群。
那些水珠蘊藏著青山劍陣的森然劍意,落在天光峰的崖壁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留下了極深的小洞。
就像是滾燙的油珠落進了雪裡。
碧湖峰的水終於蕩了出來,在樹林間奔湧著,似萬匹野馬。
上德峰的積雪不停滑落,發出更加驚人的轟鳴聲。
暴雨漸橫,猿啼更哀,遠處那些沒有陣法穩固的山峰逐次倒塌。
陰雲被沖天而起的劍意撕開了一條極大的口子,可以看清楚更高遠的地方。遙遠的雷域裡,那些蘊藏著恐怖能量的漩渦高速旋轉,在虛境與罡風之間映照出寶石般的光環,給人一種極為壓抑而恐懼的感覺。
“青山劍陣要毀了……”
廣元真人收回望天的視線,看著崖畔那兩個緊握著承天劍的身影,臉色蒼白說道。
無論是還留在峰頂的那些人,還是已經避至空中的青山弟子們,這時候的臉色都很蒼白。
這個時候,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人站了出來。
過南山馭劍來到天光峰外的雲海上,看著崖畔的那兩道身影,臉上流露出毅然的神情。
他是前任掌門柳詞真人的首徒,自幼在青山長大,對這裡有著遠超生命的熱愛與責任感。他想用自己的死亡來勸說太平真人與掌門真人放手,就算無法打斷這場青山劍陣之爭,也算是做了些什麼,這就是以命相諫。
顧寒以及林無知、么松杉等三代弟子猜到了他的想法,神情微變,卻也是毫不猶豫地馭劍相隨。
他們準備以死殉青山。
“歇了吧。”
卓如歲看著崖畔那兩道身影,有氣無力說道:“太上最是無情,就算你們全部死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鬆開承天劍。”
顧寒聽著他這句話對師父極其無禮,想要訓斥兩句,卻發現無言以對。
不管是太平真人還是井九,都是這樣的人。
“像他們這樣的老傢伙,哪裡會被尋常生死所擾?讓他們自己玩去。”
卓如歲的聲音有些疲憊,抹掉臉上的雨水,繼續說道。
整座天光峰乃至天空裡的人們,都聽到了他的話,望著崖畔的視線裡情緒更加複雜。
青山多嫵媚,此時卻是滿目瘡痍,難看至極。
難道領袖修行界數萬年的青山宗,就要因為最了不起的這對師兄弟之爭,就此退出歷史舞臺?
“真他媽的難看……”卓如歲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衝著崖畔的那兩道身影大聲喊道:“真難看!你們兩個老祖宗當著這麼多徒子徒孫的面,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弄成這副鬼德性,很難看啊!要死能不能死遠點兒?別拖那些猴子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