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僧稍微冷靜了些,走到窗邊望向白茫茫的大地,沉默不語。
曾舉的聖人心忽然有些不安,覺得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他望向歡喜僧的背影,說道:“解了她的神魂,不然會有後遺症。”
歡喜僧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依然靜靜看著窗外的雪景。
如果再過段時間,伊芙依然處於現在這種狀態,精神方面真的會受損,就算事後醒來也可能變成白痴。
房間很安靜,氣氛漸緊張。
伊芙一無所覺,看著灑在桌上的那些茶水,思想不知道去了何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滴茶水悄無聲息從桌上飄了起來,準確地落在她的眉心。
她的眼神漸漸清明,還沒有醒來。
也許是擔心她忽然醒來會驚動什麼,那些茶水無聲而動,在桌面上排成了一行文字。
“不要出聲,不要動,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這時候曾舉就在房間裡,用茶水寫字的人肯定不是他,那會是誰呢?
歡喜僧看著窗外的雪,忽然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抹突如其來的笑容在他清俊的面容上,顯得非常詭異。
“我明明在黑暗而沒有出口的海底飄流,為什麼會看到那道亮光?”
“為何這個世界上會出現九個黑色的太陽?”
“我是受到了陛下的召引,被她拯救,那些怪物呢?”
“它們是來殺她的,因為畏懼她。”
“無意識的存在為何會生出畏懼?因為暗物之海感受到了被毀滅的危險。”
“是的,我沒有錯。”
“陛下暫時不想去那邊,那麼我去。”
這些話不是詩,更像是瘋子的囈語。最後的“我去”兩個字也不是髒話,是他表明自己的想法——他要再次進入暗物之海,去尋找收服那些怪物的方法,去找到解決這個終極問題的答案。
曾舉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凝重說道:“沒有意義。就算你推測的是對的,那些怪物害怕雪姬的存在,雪姬真的有可能成為它們的君王,她也沒有辦法阻止暗能量在這個宇宙裡的蔓延。”
“那天在烈陽號上我說過陛下有可能找到方法,如果真的找不到……麥田沒有意義,何不一把火燒了?”
歡喜僧面無表情說道:“如青煙一般在煙霧裡存在著。”
如果說青山祖師想的是帶領整個人類戰勝暗物之海。井九的基礎想法就是代表人類走到更遠的地方。歡喜僧則是想著如何能夠讓人類在暗物之海里生存下去,因為就像曾舉說的那樣,直到今天也看不到阻止暗能量傳播的方法。
但在主星首都與趙臘月那場對話、與曹園的對話以及在烈陽號戰艦上與曾舉的對話,他都沒有把話說清楚——就算雪姬成為那些怪物的君王,願意接受人類的投降,也無法阻止暗能量在這個宇宙裡的蔓延,那麼她該如何安置人類?
“人類以靈魂形式存在有什麼不好呢?”
歡喜僧平靜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穿過破裂的玻璃去到市政廳外的遠處,彷彿要傳遍整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