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劍識自觀,確認身體裡縫合的內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然後他望向腳尖,嘗試著動了動,發現右腳的大拇指已經可以自主動彈。
一夜時間過去,椎骨裡的那些灰色的細束終於連上了,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緩慢地收起右腿,動作緩慢而笨拙,很是僵硬,就像模仿人類的傀儡。
右腿屈起,腳底踩在沙灘上,他慢慢轉身,手掌落下,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後一寸一寸起來。
他的動作是如此緩慢,畫面看著就像放緩了數十倍。
過冬說道:“你就像只變色龍。”
井九沒有理她,仍然專注地做著自己的動作,直至最後變成了坐姿。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微微蹙眉。
能讓他的表情發生變化,必然是最極端的痛苦。
昨日縫合傷口時,他用果成寺的禪功封閉自己的六識。
當年他在神末峰頂剛突破至承意境界便遇著雷暴,就是用這種方法避免被雷聲震昏。
但封閉六識會對內臟、肌肉乃至經絡的修復再生造成嚴重的影響。
井九如果想盡快康復,便只能放棄,憑意志熬下去。
好在意志這種事情,他從不欠缺。
他深吸了一口微鹹的海風,確認內臟的縫合處沒有裂開,臉色稍微好了些,手掌落在過冬的頭髮上,撫摸了兩下。
過冬睜大眼睛,問道:“你要做什麼?”
井九抬起手掌。
無數道極細的絲線被他的手掌黏扯了出來,在海風裡軟飄,閃發著好看的光澤。
這些絲線也是天蠶絲,只是不知道怎麼能被他從過冬的身體裡扯出來。
“你喜歡到處跑,所以要先把你捆住。”
井九把手裡的天蠶絲纏在過冬的身體上,就像在裹布一般。
過冬自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說道:“聽說當年在雪原裡,你救白早也是用的這種方法。”
井九說道:“是的,但這救不了你。”
西海劍神的境界比偷襲白早的洛淮南高出無數倍。
過冬的傷勢也比當初的白早重無數倍。
天蠶繭與水月庵的靜修秘法只能穩住她的傷情,卻沒有辦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