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虹口。
日僑居住社群,一座名為梅花堂的三層小樓。
吱呀一聲,小汽車停在了小樓對面的馬路上。
三本次郎從車內下來,他在小樓外站崗的日軍士兵的注視下闊步進入小樓。
“機關長閣下。”三本次郎向影佐禎昭行禮。
“三本君來了。”影佐禎昭正在練習書法,他抬起頭,面帶微笑,“聽聞三本君於書法頗有建樹,且來看看。”
三本次郎走過去,他站在書案前,雙手垂立身前,仔細看。
“機關長的書法,字如銀蛇,蒼勁有力。”三本次郎讚歎說道,“這樣的字,我是如何都寫不出來的。”
“是麼?”影佐禎昭看了三本次郎一眼,然後便高興的笑著說道,“唔,能得三本君如此讚譽,我心愉快啊。”
三本次郎微笑著。
他的心中實則暗罵不已。
他知道此乃影佐禎昭故意以這種方式來羞辱他,但是,他除了讚歎和美談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態度。
和影佐禎昭接觸愈深,三本次郎對此人愈發忌憚。
川田家的重臣,昭和十年的時候接替重光葵出任帝國駐滬上總領事的石射豬太郎,後來遇到三本次郎,聽聞三本次郎與影佐禎昭爭權,他便將自己幾年前在總領事館對曾影佐禎昭的評價告知三本次郎:“影佐當面態度恭敬,說話輕鬆,在外是老練成熟的人物了,一點也不可麻痺大意,這是個敏銳的謀略家。”
他告誡三本次郎,“當影佐對你態度看似客氣,實則戲謔之態,你便乖乖當被調戲的兔子就是了。”
此時此刻,看著影佐禎昭那看似自矜實則自得的笑容,三本次郎愈發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被戲弄的兔子。
“法國人要搞小動作了?”影佐禎昭身體微微後仰,“訊息確切否?”
“可信。”三本次郎說道,“此次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金克木深夜釋放紅黨之事件,基本上可以確定背後有法國人的主使。”
他向影佐禎昭彙報、解釋說道,“法蘭西人對於帝國的不滿是與日俱增的,他們雖然不敢和帝國公開撕破臉,但是小動作卻是不斷。”
“法國人……”影佐禎昭沉吟著,他看向三本次郎,“如我所記不差的話,特高課有人假以程千帆的身份在巡捕房頗有建樹。”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我記得這個人,是宮崎健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