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救火車,呼救。」
「這是什麼?」
「瞎子啊。」
「瞎子?」程千帆皺眉,思忖,「瞎子算命?」
「不愧是帆哥,這都能猜到。」豪仔笑著拍馬屁,「瞎子算命嘛,不測之禍事。」
「這個小狗?」程千帆又問。
「帆哥,那是豹子,報知……」
程千帆怔怔地看著豪仔「你自己按照你自己寫的,讀一遍。」
「七十六號秘捕車璐旺,車當街呼救,為巡捕房所捕,現羈押政治處;此事內情未可知,恐有不測之禍事,上海區宜急做準備,特報知局座,職部肖勉。」豪仔讀著自己的文字記錄,居然快速說道。
程千帆驚呆了,竟然一字不差,他長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豪仔的肩膀,「你真是個人才啊,豪仔,真真的。」
儘管三年前‘百草堂,藥鋪打探情報那件事他就知道了豪仔有這‘本事,,後來也知道豪仔有用他自己的特殊方式記憶,但是,此番還是令他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去吧。」程千帆說道,他現在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就豪仔記錄的這些,算命測字的看到了都會搖頭的。
豪仔出去後,程千帆坐在椅子上,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香菸。
他拉開抽屜,並沒有去拿金質打火機,而是摸向了洋火盒。刺啦一聲,一根洋火著了,程千帆慢條斯理的點燃一支菸,輕輕甩了甩洋火根,輕輕抽了一口菸捲,煙氣輕輕地從鼻腔撥出。
他在思考。
應該說,他利用法蘭西國慶日這個時間節點,奇思妙想搞出來的‘淨街,行動,本就是衝著七十六號可能越境進入法租界抓人所‘量身打造,的。
在不知道七十六號意欲何為、目標為誰的情況下,他的這個應對屬於笨方法,卻又是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所能夠做出的最穩妥的預設應對。
若非‘淨街,行動,車璐旺被七十六號擄走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現在,應該說這個應對方法是相當成功的,其目的已經達成。
程千帆現在腦子裡正在琢磨三件事。
其一,特情組內部自查發現三個人有問題,這三人中,誰人是被誤會,誰人只是開小差之類的小錯,並未犯下更嚴重的錯誤,誰人又是確實是有問題的?而有一點程千帆不得不操心——倘若有問題的,也可能並非是投靠了日本人,也可能是地下黨的同志。
其二,直覺告訴程千帆,上海區高層肯定是有人出事了,這個人是誰?上海區出事,會不會波及到上海特情組?
其三,他答應了李百年去特工總部李萃群那裡幫忙‘美言斡旋,這正中程千帆的下懷,他能夠有正當理由去打探這件事,這是好事。
不過,這也令程千帆心中對於法租界未來局勢更加擔心從這件事,進一步暴露了法國人色厲內荏的本質,法國人面對日本人越來越軟弱,甚至是現在面對特工總部這樣的漢女幹特務組織,法國人也開始步步退讓了:
皮特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法國籍高階警官中歷來主張對日態度強硬者。
儘管今天皮特就此事的相關表態依然是主張強硬態度,但是,本身皮特同意李百年來找他,實際上就是默許巡捕房方面透過程千帆同日本人以及李萃群之較為良好的私人友誼來緩和局面,這本身就是一種退讓和妥協—
法國人骨子裡的驕傲令他們要強自維持自尊,死咬著暫時不放人,又擔心和日本方面真的鬧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