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滬上醫學院。”豪仔說道。
滬上醫學院?
程千帆微微皺眉。
兩年前的十一月,上海淪陷,租界成為“孤島”。
其後,日軍進逼南京,國府內遷重慶,教育部先遷漢口,再遷重慶。
除了國立復旦公學、同濟大學等眾多高校撤離上海之外,還有很多本科高校因為種種原因滯留上海。
其中包括國立交通大學、暨南大學、滬上商學院、滬上醫學院、中法工學院,私立大同大學、大夏大學(滬校)、光華大學(滬校)、滬上法政學院、滬上法學院、持志學院、正風文學院、同德醫學院、東南醫學院,以及滬江大學、震旦大學、東吳大學法學院、滬上女子醫學院等教會學校。
此可謂中國教育史上一種堪稱悲壯的奇特現象:上海已經淪陷,留下部分高校在已經成為“孤島”的租界辦學,而遠在重慶的教育部則已然能夠繼續對“孤島”中的大學行使管理主權。
也正是因為此,租界內的各大高校的師生,天然成為了大上海最具抗日意識和抗日精神的年輕人之一。
軍統、中統、紅黨、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等等組織、黨派紛紛在租界內各大高校秘密開展活動,發展壯大。
與此同時,租界內,尤其是法租界的各大高校也成為七十六號、日本人的重點監控、滲透物件。
可以這麼說,租界內各大高校內部看似很平靜,實際上,平靜的背後一直都是鬥智鬥勇的慘烈廝殺。
半個小時前。
國立滬上醫學院。
校園裡,學生們三三兩兩的散步,交談,間或有一些同學在某處雲集,他們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有同學開始向沿途經過的師生散發傳單。
也就在此時,一位戴著眼鏡的青年學生,看了一眼正在熱烈討論的同學們,他的眼中滿是欣喜和讚賞的目光,不過,此人沒有靠近,而是從身旁經過。
忽然,幾名早就在路邊扮作看報的特務,扔掉手中的報紙,上前一左一右挾持住該名學生,然後迅速有一輛車駛來,特務將該名青年學生塞進了汽車裡。
該名學生數次從車窗探出身子,試圖逃走,同時口中高呼抗日口號,不過,每次都被迅速拉回去了。
最終,眾目睽睽之下,滬上醫學院的師生們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學生就這麼被人綁走了,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被抓的人是我們的人?”程千帆皺眉問道。
“這個學生叫塗子淵,在滬上醫學院實際上並不屬於活躍分子。”豪仔說道,“塗子淵的叔叔是上海警察局南市分局的緝私科長,此人從不參加鄭智活動,不過,根據我們的暗中觀察,這人是有抗日意願的,並且以叔叔是漢奸為恥,周希亮認為這人很適合做情報工作,所以暗中和塗子淵有過接觸。”
“嗯?”程千帆表情陰沉下來,“周希亮和塗子淵見過面了?”
“見過,周希亮向塗子淵宣傳過抗日。”豪仔點點頭,“不過,按照周希亮所說,他用的是化名,且很警覺,塗子淵並不知道他更多的情況,更不知道他的工作單位和住址。”
“傳我命令,周希亮即刻進入蟄伏狀態,老老實實呆在洋涇浜教書,其餘諸人暫時切斷和周希亮的聯絡。”程千帆沉聲說道。
“明白。”豪仔點點頭,“我即刻通知桃子。”
喬春桃是情報一組組長,周希亮是副組長。
豪仔離開後,程千帆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