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打鼾的辜新瑞突然睜開了眼睛,他來到臥室的窗臺邊,輕輕的拉開窗閂。
一個人影靈巧的如同貓兒一般竄進來。
辜新瑞沒說話,熟練的遞了一條幹爽的毛巾,對方接過毛巾擦拭了溼漉漉的頭髮、脖頸等身體部位,又在關上窗後擦拭了窗臺的水漬。
“怎麼來的這麼晚?”辜新瑞壓低聲音問道。
“仙樂斯有人鬧事,有巡捕房的人。”對方壓低聲音說道。
辜新瑞點點頭,歐迎春同志是在日本特高課以及七十六號那裡都掛了號的人,有巡捕出現的時候自然要回避。
他現在的工作是收賊贓,幫著銷贓。
辜新瑞故意將打火機遺失在夜總會,這打火機隨之會被自己的同志撿到,然後會聯絡蝸居在附近的歐迎春來收貨。
如此,一個銷贓的過程便完成了一次情報亦或是口信傳遞。
……
“出什麼事了?”歐迎春問道。
“大鯢同志被抓了。”辜新瑞說道,“卡車帶貨都被中央巡捕房扣押了。”
“怎麼會這樣?”歐迎春驚訝問道,“路線不是早就縝密計劃好的嗎?”
說著,他忽而搖頭,“不對,不是說了後天才運貨上路的嗎?”
“程千帆回上海了。”辜新瑞說道,“這人離開上海有一段時間了,以我對這個人的瞭解,他會巡查倉庫,檢典貨物的。”
說著,辜新瑞冷哼一聲,“這人非常狡猾且極度反動,難保那批貨物會被程千帆看出問題來,組織上臨時決定提前將貨物運出去。”
“那怎麼還會出事的?”歐迎春皺眉問道,“是程千帆的人抓了大鯢同志?”
“不是。”辜新瑞搖搖頭,皺眉思索著說道,“抓人扣車的是趙樞理的便衣探目。”
“趙樞理的人動的手?”歐迎春有些無法理解,“不是說程千帆搶了趙樞理的女人,這兩人勢同水火麼?”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辜新瑞苦笑一聲,“為了能夠順利過關卡,我處心積慮掛靠在玖玖商貿下面,卻是沒想到正因為打著玖玖商貿的旗子,卻是惹來了趙樞理的敵視,他帶人攔車抓人了。”
“這兩人狗咬狗,我們跟著倒黴了。”歐迎春震驚之餘,也是無奈說道,他看著辜新瑞,“這麼說,趙樞理屬於是故意找茬程千帆,我們的人是被誤抓,這還有轉圜的餘地……”
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歐迎春說道,“不好,東西在貨箱裡,如果趙樞理的人開箱驗貨的話……”
“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辜新瑞表情嚴肅說道,“根據巡捕房內線同志傳來的情報,卡車暫時被扣押在臺拉斯托路,趙樞理的人還未對貨物進行檢查。”
他對歐迎春說道,“我們必須趕在趙樞理下令對貨物盤查之前,想辦法讓趙樞理放行。”
“這不容易。”歐迎春說道,“趙樞理這顯然是為了找程千帆的茬子,我們屬於無妄之災,這種情況下我們能做的很少,甚至於越是打典運作,趙樞理反而愈是不會放人。”
“不容易也要想辦法。”辜新瑞表情嚴肅說道,“一旦貨物被查出有問題,大鯢同志就暴露了,與此同時,我們的這條寶貴的交通線也將會暴露。”
他的語氣是沉重的,且不說趙樞理這邊會如何做,以程千帆對於紅色的仇視,一旦他得知大鯢同志是紅黨,不僅僅會勃然大怒,可以預料的是此人必然會對那些掛靠在玖玖商貿的商戶進行甄別核查,這必將會對寶貴的交通線帶來極大的危險。
“實在不行,我會透過家裡向巡捕房施壓,就說開森商行繳了張府的份子。”辜新瑞面色陰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