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亮帶人拎了兩箱酒下來,每四個人分一瓶,喝酒暖身子。
“出發。”小程總掃了一眼荷槍實彈的手下們,滿意的點點頭,上了第二輛軍卡的副駕駛座位。
兩輛軍卡的發動機發出轟鳴聲,衝出了中央巡捕房的大院。
這邊,老黃關了門,翻過掌心,掌心裡赫然是一張紙條。
他身體靠著門,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然後直接將紙條扔進了爐子裡,看到紙條化為灰燼後,又拿通條捅了捅。
……
巡捕房此次行動目標是張萍。
程千帆記得張萍,這個女人當初透過唐筱葉來找他疏通關係,最終放了一個叫白飛宇的疑似抗日分子。
程千帆不是沒有懷疑過張萍可能是抗日分子,甚至有可能是紅黨。
但是,剛才大頭呂向他彙報的情況,依然令他大吃一驚。
張萍可能的真實身份出乎他的預料。
一個綽號‘三眼皮’的閒漢,認出來張萍是紅黨,更是指認說這個女人在民國二十一年的時候就是紅黨幹部。
民國二十一年,那是七年前了。
正是白色恐怖最血腥、最瘋狂的時候。
程千帆第一反應便是張萍是和組織上失聯的我黨黨員。
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國紅第二次合作前,上海一直都是國黨反動派反覆搜捕、鎮壓革命志士最血腥、嚴厲的地區之一。
用國黨中央黨務調查處上海區區長馬其武的話說,上海的紅黨,就像是韭菜,一直殺,一直有新的生長,但是,沒關係,每個月都搞一次大搜捕,每個月殺一批,韭菜也會來不及長出來的!
……
程千帆主動帶隊進行對張萍的圍捕行動,並非是他想要在抓捕過程中放水,給張萍創造逃脫的機會。
那種想法是愚蠢的。
他的這些手下,從大頭呂到魯玖翻、到侯平亮,乃至是一個普通的巡捕,一個個都是人精。
任何不合理的細節,都逃不過這些人精的眼睛。
程千帆不會拿可能暴露的危險去營救一個未確定身份的被逮捕物件,或者說,哪怕他確定了張萍是我黨同志,他也只能選擇冷血,不會去冒險。
程千帆要親自帶隊抓捕,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從大頭呂的口中得知汪康年的人可能在盯著張萍。
他要確保張萍是被巡捕房抓捕,而不是被上海市偽政府警察局偵緝大隊的人逮捕。
落入巡捕房手中,張萍或許會遭受嚴刑拷打,但是,有程千帆暗中幫助,或者說是有組織上的幫助,可以聘請律師辯護,可以透過報界呼籲,最基本能夠保住張萍的生命,甚至是有希望爭取保釋。
此外,他親自帶隊,也考慮到也許能夠在抓捕過程中發現一些其他人沒有及時發現的蛛絲馬跡,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斟酌幫助遮掩和毀掉證據。
再此外,程千帆無法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性,那便是:
張萍也許並非和組織上失去聯絡的同志,這是一直在組織的同志,只是出於保密,組織上沒有和他就此事進行過溝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