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輸紅了眼的,還是滿腦子腌臢事紅了眼的,只要借了這皮球債,包管家破人亡、賣兒賣女,亦或是全家上吊投井。
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卻堂而皇之的在上海灘租界公然存在,值此亂局之下,只有張笑林張老闆的產業敢如此明目張膽。
……
盧興戈從巷子裡出來,就要走向馬路對面的皮球舞廳,便看到閃亮的車燈猶如兩道燈珠穿越雪霧,直射而來。
他急忙閃身退回巷子裡,探出頭去看。
便看到多輛卡車朝著這邊駛來。
他是來和自己的手下接頭的,此時此刻,卻是萬般不敢再進舞廳。
很快,三輛卡車魚貫停在了皮球舞廳門口。
荷槍實彈的巡捕從卡車篷布里跳下,肩膀上揹著長槍,肩上斜挎著槍盒,手中拎著銅頭警棍。
這些衝到了皮球舞廳的門口,將大門團團圍住。
然後,盧興戈便看到一個人從中間那輛卡車的副駕駛室跳下來。
“是三弟。”盧興戈微微皺眉。
雙手戴著潔白的手套,右手輕輕按壓在槍套上,小程總踏著積雪一步步走到門口。
“姜騾子匪幫藏匿於此地。”他雙手放在嘴邊哈里哈氣,說道,“舞廳裡的人,通通抓捕,以茲甄別。”
……
“是巡捕房的人。”雪白刺眼的燈光,以及門口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二樓一個房間裡的賓客的注意。
“是程千帆。”羅延年將窗簾掀起一個小縫隙,朝外看了一眼,說道。
他皺著眉頭,“‘字典’同志,我掩護你,你立刻撤退。”
“不行。”‘字典’堅決搖頭,他壓低聲音說道,“羅書記,我現在的身份,即使是出現在這裡,也是說得過去的,你不一樣,一旦被盤查深挖,很難應付遮掩過去。”
“不行,你立刻撤退。”羅延年斬釘截鐵說道,“沒時間了,這是命令。”
他承認‘字典’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這並不能確保‘字典’完全不被懷疑,‘字典’同志是組織上費勁千辛萬苦才打入敵人內部的高階特工,他絕對不允許‘字典’身上有可能存在被懷疑的隱患。
為了保護‘字典’,他可以毫不猶豫將自己投入危險之中。
“保重!”‘字典’深深的看了自己的老領導、戰友一眼,開啟門,沿著走廊走到拐角處,就要下樓,聽見一樓大廳裡的動靜,他毫不猶豫的返回,進入他早就觀察好的一個房間,從房間的陽臺跳下,在地上一個順勢打滾,躲在了灌木叢的角落裡。
確認敵人沒有朝著這邊走來,他不疾不徐的走向後門,拉開門閂,出去後又隨手關門,很快沒入雪夜之中。
……
嘈雜的舞廳裡隨著荷槍實彈的巡捕的闖入,頓時亂作一團。
正在和一個舞女談心的龐水看了一眼被眾手下簇擁著進來的小程總,他微微皺眉,然後朝著身旁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人會意,點點頭,當先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