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犧牲之決心的李燦英堅決表示“不認識來人”。
任培國也立刻解釋說走錯房門了。
但恰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李燦英有個三四歲的兒子,名叫郭志成,是李女士和郭亮烈士的兒子。
任培國非常疼愛這名烈士子女,經常從自己微薄的生活費中省錢出來給孩子買糖果,補充營養,故而孩子與他很親近。
雨霧中,三歲的小志成辨認出了自己的“任叔叔”後,便一下子撲了過去,親熱地依偎在任培國身上……
如此,任培國被捕。
不過,他始終沒有暴露真正的身份,再遭受了三十多天的嚴刑拷打,依然不承認自己是紅黨。
而當時正領導特科的翔舞同志親自指揮,設法託關係、又請律師、打官司,將任培國同志營救了出來。
程千帆和彭與鷗討論一番,依然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類似事件。
革命同志也有愛情,也要結婚生子。
說句最直接也最殘酷的話,沒有了孩子們,同志們犧牲了,誰來繼續革命!
而且,在地下潛伏工作中,有了家庭,有孩子們的存在,本身便是很好的掩護。
所以,這種情況是無法完全避免的,只能更加謹慎小心一些。
不過,彭與鷗接受了程千帆的建議:
潛伏人員,禁止在平素生活中向孩子們提及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譬如說,具體到此事,不能教導孩子們認識‘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之類的標語性質文字,具體到以後,考慮到上海可能淪陷之情況,便是不能教導孩子們認識‘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之類的標語性文字。
可以教導孩子識字,但是,不能針對性的教導標語性文字。
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是,無論是程千帆還是彭與鷗都是格外重視。
……
程千帆向彭與鷗彙報了劉波被引渡之事,特別提及了劉波在被押上囚車之時高歌《國際歌》的場景。
“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程千帆摸出煙盒,他看了一眼窗外走過的同學們,沒有給彭與鷗遞煙,而是自己抽出一支菸,然後隨手將煙盒放在桌面上,請彭與鷗自己拿。
“我幾乎下意識的認為劉波是自己人了。”程千帆搖搖頭。
“說說你對此事,以及對於劉波的看法。”彭與鷗摸過煙盒,抽出一支菸,隨手將一份講義遞給程千帆,指了指裡面的內容,然後點燃一支菸,看著程千帆在講義上抄注。
“程巡長,字很漂亮啊。”彭與鷗略提高聲音說道。
這不是恭維,以他的個性,也不適合說出恭維的話,程千帆的鋼筆字確實是非常漂亮,筆鋒有力,遊走間可見銀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