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特高課,程千帆步行走了兩條巷子,這才叫了輛黃包車。
他將自己的身體扔在黃包車上。
疲憊。
他很疲憊。
同三本次郎這樣的老牌日特頭目交鋒,他必須每一秒鐘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必須在第一時間給出最合適的應對。
每次踏入特高課的門檻,他便在內心深處不斷告知自己,自己便是宮崎健太郎,假扮程千帆的宮崎健太郎!
現在,離開了特高課,他撕下了身上的宮崎健太郎外衣,成為了紅黨王牌特工‘火苗’,這才是他真正唯一身份。
就在剛才,從三本次郎的口中得知那份檔案是關於紅黨之情報。
程千帆的內心的無比震驚且擔心的。
但是,他的面部表情、言語,卻必須表現的不那麼熱衷。
彼時,程千帆內心深處已經將警鈴拉響,保持高度戒備。
如果這份情報真的無比重要,他必須拿到手,也就是接受三本次郎吩咐的此次行動安排。
但是,這並不符合宮崎健太郎近來儘量避嫌、遠離劉波的常規表現。
同時,程千帆的提包裡就放著日軍公大紗廠的軍事情報,如若他開啟提包,將這份檔案放進去,萬一三本次郎突然很好奇的問一句,‘裡面是什麼檔案’,也許,他能做的就是做一個選擇題:
是先動手幹掉三本次郎,再自殺殉國。
還是直接先了結自己。
他身上的秘密,掌握的絕密情報太多了,絕對不能讓自己活著落入敵人手裡。
不是他對自己能不能撐過嚴刑拷打有無信心。
正是他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會背叛革命,落入敵人手中,早晚是死,不如給自己來個痛快的。
好在三本次郎隨後便說出那是曹宇的口供,這令程千帆鬆了口氣。
曹宇的口供,對於紅黨來說已經並非至關重要的了,紅黨只要將曹宇可能了結和接觸過的同志都撤離,便是最安全的舉措。
所以,他隨即果斷向三本次郎說明情況,表明自己不是去探監劉波的合適人選,並且表現出對那份紅黨情報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
這也許會令三本次郎對自己的信任更勝一層。
……
特高課。
程千帆離開後,三本次郎站在一面牆面前思考,牆壁上懸掛著江浙滬的軍事地圖。
不過,他想的不是軍事問題,依然是和瀨戶內川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