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的心中在這一剎那陡然升起刺汪念頭。
不過,他掃了一眼,隨之便熄了殺心。
汪填海的警衛處長湯沛寸步不離的跟在汪填海身側,此人身手超凡,乃北派長拳高手,尤擅長近戰,而且就在周遭數十米的距離內,至少有二十名保鏢隨時警戒,程千帆知道即便自己暴起,也沒有機會傷到汪填海分毫,反而只會陷入與湯沛的苦戰。
更何況——
程千帆看了一眼正在與汪填海言談甚歡的楚銘宇,這位楚秘書長亦絕非泛泛:
楚銘宇不僅僅是汪填海的親信大管家,還曾經是汪氏的親信保鏢隊長,身為吳氏太極宗師級高手,楚銘宇同樣身手不俗。
此外,程千帆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似有一條毒蛇正潛伏在暗處,吐著蛇信子,隨時準備竄出來咬他一口。
簡而言之,如芒在背。
這是難以解釋的直覺。
程千帆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態度恭敬且謹慎,跟在楚銘宇和汪填海身後不近不遠處。
……
“大哥,還是勿要太過勞神了。”楚銘宇關切說道。
他比汪填海小一歲,跟隨汪氏多年,也只是在私下裡才偶會以兄弟相稱。
“日本人不講信用。”汪填海搖搖頭,苦笑一聲說道,然後沉默了約莫半分鐘,終於還是忍不住憤憤說道,“欺人太甚!”
新政權建立在即,汪填海為使新政權有一個“獨立”的形象,不希望在中央政府設日本政治顧問,也不在中央機關聘用日籍職員。
不過,日本興亞院聯絡委員會則一口否決,日本人表示“考慮在中央政府設定政治顧問,同時也考慮在中央政府各院、部採用日本職員”。
甚至於,按照興亞院聯絡委員會的說法,不僅在自然科學技術方面,就在財政、經濟方面,中央政府亦應聘請日本專家為顧問;同時中央政府直轄機關可任用日本教授、教官、關稅官吏及技術員等”。
此外,“各省政府、特別市政府(直轄市所屬的各廳、各局以及各縣也可考慮設定日本政治顧問”。
這是汪填海所無法接受的,因為若是按照興亞院聯絡委員會的意見,不僅新政權之中央機關,就連縣一級的政府機構都有日本政治顧問在前臺活動。
“談判嘛,本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楚銘宇自然知道汪填海為何生氣,他寬慰說道,“日本人獅子大開口,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反而說明日本人是有誠意的。”
程千帆豎起耳朵聽著,他隱約猜到汪氏與日本人之間的談判似乎並不如汪填海方才接受記者採訪所說的那般順利,應該是遇到麻煩亦或是日汪談判分歧嚴重,而最可能的便是日本人索要過高。
對於楚銘宇所說的‘日本人獅子大開口,反而足以體現日本人是有誠意’的這個說法,程千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欺欺人到何等地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自為中華未來奔走,其間之辛苦,我願甘之如飴。”汪填海駐足在一處假山前,說道,“唯世人、民眾之誤解,令我傷心。”
“愚昧民眾受重慶偽政權蠱惑,難以分辨是非。”楚銘宇說道,“有識之士,尤其是年輕人,他們開闊視野,識得寰宇道理,深知中日之間差距恒大,他們是能夠理解先生您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