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聽了這話,笑了,他咧嘴笑,雪白的牙齒被血色染紅,他虛弱地說,“你哪位?”
蘇晨德說道,“我是蘇晨德。”
小道士的眼眸中立刻露出強烈的、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中統蘇滬區的蘇主任?”
蘇晨德明白這鄙薄之色,他並沒有動怒,失笑一聲說道,“蒙汪先生不棄,蘇某現在追隨汪先生之和平救國運動。”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小道士低聲說道,他是冷笑著的,突然他大喊一聲,“恬不知恥!不若當年引刀一快,也不曾有今日之東洋走狗!
“偏激!”蘇晨德搖搖頭,說道,他似乎也並不著惱,指著小道士說道,“伱太偏激了!”
“中日國力懸殊巨大,抗戰是沒有前途的,抗戰才是真正的亡國滅種,汪先生正因為看到這一點,才堅持要帶領大家尋找一條和平道路。”蘇晨德侃侃而談,“你們啊,太偏激,太偏激。”
小道士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蘇晨德。
“政治的事情,孰是孰非,我認為我是對的,你不贊同,這都是可以討論的。”蘇晨德說道,他看到小道士一言不發,笑了笑,“好吧,我們暫時不談政治,談點別的。”
他的語氣不快不慢,語調平順,說道,“說說你們吧。”
小道士不說話。
“說說肖勉。”蘇晨德說道,“不要說你沒有見過肖勉,你是組長,是有資格見肖勉的。”
小道士猛然抬頭看。
蘇晨德面色平靜,還衝著小道士微微點頭,“我們知道的比你所想象的要多,所以,為了少受皮肉之苦,我希望我們的談話可以比較愉快。”
“不,你知道的並不多。”小道士忽而笑了,笑的很開心。
蘇晨德方才說的那句話,看似沒有問題,但是,只說‘組長’,卻並未點出來他是什麼組長,這個細節引起了小道士的注意,這說明敵人只知道他是組長,但是並未掌握到更確切的情報。
而蘇晨德隨後說‘我們知道的比你所想象的要多’,這句話更是畫蛇添足,這是沒底氣的體現。
因為敵人倘若真的知道更多的情況,方才就會直接點出來他的名字,在特情組的職務等等,而不是簡簡單單一句‘組長’,因為只有最詳盡的情報,才更能夠擊垮受刑者的心理防線。
這個發現不禁令小道士心中一鬆,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為何會暴露的。
而這個發現可知,敵人並未掌握太多的情況。
或者說,即便是他最擔心的出叛徒的情況出現,這也說明這個叛徒知道的情況不多,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意味著,只要他能挺住,堅不吐片字,那麼,敵人對上海特情組,對組長的威脅就到他這裡截止了!
蘇晨德臉色一變,然後他便明白自己方才那句話中的漏洞了。
這令蘇晨德懊惱不已,他意識到和全林那個沒有經驗的小年輕不同,面前這個人是鬥爭經驗非常豐富的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