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理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頓地說,“亡國奴最可怕!”
然後,他又笑了,說道,“至於我,我就沒想到活到革命勝利的那一天。”
他笑得很純粹,“假如僥倖活到了革命勝利的那一天,哪怕是被誤解,解釋不清楚,遭受了審判,我也開心。”
趙樞理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那一條紅色的圍巾,“大地是紅色的,吾等死而無憾也!”
……
青東。
這是一個簡陋的房間,房間的牆壁烏漆嘛黑,這是被日偽軍焚燒後留下的烙印。
青東人民在廢墟的基礎上重建家園,他們挺直了脊樑,就像是千百年來中國人脊樑從未被壓垮過一樣!
被組織上護送離開上海的秦媽媽在外面輾轉了一段時間後,終於來到了游擊隊根據地,來到了秦迪曾經工作和生活過的這個房間裡。
她就那麼的站在那裡,眼前彷彿看到兒子秦迪正在伏案寫作,聽到她進來了,高興的笑了說‘姆媽,我肚子餓了。’
老人家擦拭了眼角,再去看,什麼都沒有了。
秦媽媽開始收拾房間,整理秦迪的遺物。
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好整理的,房子被日偽軍焚燒過,大部分物品都已經化為灰燼。
戰士們從廢墟中清理,用箅子篩,找到了一直被燒的變形的鋼筆,兩塊鏡子碎片。
秦迪很愛乾淨,每天都洗臉,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他的小鏡子也在游擊隊是有名的。
谷保國站在門口,他默默的抽菸,他的頭髮好久沒理,已經很長了。
他想起來上一次理髮還是秦迪那小子給他理的,那小子說什麼,大隊長就要有大隊長的樣子,不能頭髮老長亂糟糟的,那不是紅色游擊隊大隊長,那特麼是土匪。
谷保國的眼中滿是血絲,他又看了看屋裡,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失去了獨子的老婦人。
終於,谷保國將菸蒂扔在腳邊,起身用腳尖碾了碾,一咬牙,走進了屋子裡。
窗戶是破的,屋裡還算亮堂。
“秦媽媽。”谷保國說。
秦媽媽回過頭。
她的眼眸是灰色的,眼睛裡沒有了色彩。
“這是秦迪同志的遺物。”谷保國咬了咬牙,將一個小布包遞過去。
秦媽媽幾乎是一把就搶過小布包,她將小布包開啟,她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開啟。
灰色的小布包裡,安靜的躺著一塊懷錶,還有一枚護身符,帶血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