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他拍了拍曹宇的肩膀。
曹宇拿起茶杯,灌了一大杯溫茶,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珠,腹內暢快了些,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
……
“我仔細分析過,可能有兩個原因。”曹宇又喝了半杯茶水,頭腦也變得清醒。
汪康年雙手抱臂,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一個原因,去年年底,學工委組織了一次行動,行動訊息外洩,特務處的人抓捕了一批學生。”曹宇說,“組織上懷疑有內奸出賣,故而進行了內部調查。”
他抬頭看著汪康年,“你知道的,我負責學工委的一部分工作,故而也在被調查之列。”
“不是這個原因。”汪康年思忖片刻,果斷搖頭,“這件事和你無關,不怕他們調查,且我們一直沒有啟用你,你從來沒有出賣過他們,也不怕調查。”
特務處在火車站逮捕一批學生的事情,汪康年事後也知曉此事,黨務調查處南京總部方面還來電訓斥,詢問為何有學生要鬧事之事,上海黨務調查處竟然沒有絲毫訊息,反而被特務處拔了頭籌。
南京總部來電訓斥這件事對汪康年的影響不大,他是行動股行動組組長,不是情報股的,情報不暢,和他關係不大。
這也正是汪康年能夠強行忍住內心渴望,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用曹宇,沒有去抓捕那些‘小魚小蝦’的原因。
他的目標十分明確,不必理會那些小魚小蝦,曹宇的任務只有一個,潛伏下來,爭取在紅黨內部成長、進步,接觸到滬上紅黨高層。
不動用曹宇,自然還有情報股為他們行動人員提供情報,總歸不會閒著,不會缺少功勞。
他的目標是要做出驚天動地大事,一舉蕩清蘇滬‘匪患’。
……
“你說的對。”曹宇嘆口氣,“組織內查出了特務處安排一個學生密探打入學工委內部,造成了洩密事件,不過,雖然這件事查清楚了,但是,我一直擔心他們是欲擒故縱,故意麻痺我,所以,我不敢大意,此前一直擔心。”
“現在,冷靜下來思考,因為這件事懷疑到我的可能性極小。”曹宇點點頭,“那麼,就只剩下另外那個可能了。”
“什麼可能?”汪康年皺眉問。
“我在幾個月前,寫了一篇抨擊‘漢奸巡捕’的文章。”曹宇說,“文章抨擊了法租界的巡捕縱容日本人的行為,批評他們是對日本人畏懼的漢奸心態。”
“這樣的文章有什麼問題?”汪康年驚訝問,罵巡捕,這在上海灘不是什麼稀奇事。
然後,他就看到曹宇露出羞愧不安的表情,他的腦海中猛然想起了什麼,“你報道的是中央巡捕房第三巡的那起涉及日本人的交通肇事案?”
……
“是我一時不察,沒注意那麼多。”曹宇點點頭,羞愧的搓了搓臉。
“糊塗!”汪康年生氣訓斥,這個交通肇事案,是他在上次同曹宇秘密會晤時候,偶爾提及的。
蓋因此時涉及到黨務調查處,該交通肇事案的受害人一方的兩人,真正身份是黨務調查處的外勤行動人員。
兩人極為倒黴,夜歸時候被日本人開車撞到。
好在傷勢沒有大礙,且因為兩人身份隱秘,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故而選擇不追究肇事的日本人,只求速速了結此案。
汪康年極擅長把握人心,他知道曹宇一直都是潛伏在紅黨內部,實際上並沒有經歷過黨務調查處的專項培養和教育。